“你不是很开心,看着我一天比一天强么?”朱翊钧反驳。
“那是自然。不过,陛下不要忘记,你是有婚约的,很快就会有其他女子陪伴在你的身边。如此一来,皇帝一定会从李太后那里得到一些宠爱。你母亲会担心,会吃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跟你的母亲,或者你的母亲,是不是真的有过?”朱翊钧忽然瞪大了眼睛,问道。
卧槽!陈羡之打了个寒颤,连忙坚定地开口,“不是,不是。”
“为何不能?”朱翊钧连忙问道。
“陛下,为何一定要有?”陈羡之缓缓开口,语气平静。
“可是,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无非是因为两位太后对我好,让她们眼红罢了,陛下都已经说了,她们还在意什么?”
“我倒是不担心。现在我已经成长起来,知道该怎么做了,希望你能做到这一点……”
“陛下饶命!”陈羡之摇了摇头,“属下不敢,属下也不能。”
朱翊钧微笑道:“你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没有错。”
“这么说,你考虑过了?”
“娘的,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多闲话。”陈羡之心中恨不得把他给爆粗口,口中却是说道:“正如我之前所说,男人对女子有想法是理所当然的。要是我告诉你,我没有考虑过,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撒谎?”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母亲和母亲都是这么想的。”
“陛下,这件事情,我不能说的太清楚。想想,这是生活的一部分,特别是在恋爱的时候,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你要是不想,那就太奇怪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有没有考虑过,我不在乎。我只希望,母亲和母亲能够幸福。”
“陛下此言一出,皇后娘娘肯定会很高兴的。”
“我虽不与母亲同房,却每日与母亲相对而睡。”朱翊钧感慨道,“我曾经不止一次看到母亲在午夜梦回时无法入眠,她脸上的表情,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想你也是如此。”
陈羡之闻言眼前一亮,心中暗想:哟,这话说得还真是动情,似乎真的能够理解这位大人的孤独,您不是还没有经过风吹雨打吧?你怎么能理解那漫长而孤独的长夜?”
陈羡之虽然说的很好听,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嘴巴,又不是他能控制的,无非就是谣言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但他心中却是暗暗警惕,因为流言蜚语往往会让人信服!
而且,还是在朱翊钧的面前。
虽然他很想让母亲和母亲跟陈羡之上床,以此来排遣一个女孩子的孤独,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就什么都没用了。
这是要被处死的!
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他杀的!
朱翊钧道:“这位大人,为何不出声?”
“陛下能为两位太后着想,在下甚是欢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陈羡之说的倒也不是假话。
若是朱翊钧真能理解陈妍跟李彩凤之间的感情,陈羡之肯定会很感动。
“你方才所言,皆为真心?”
“必须的!”
陈羡之理直气壮地道:“陛下的话,岂是你能说的?这不是自寻死路么?我说了,我没有说,我没有。”同时,他心里也是一阵窃喜,还好朱翊钧说的是“刚才”。
“好,我很高兴你的答案。”朱翊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阁下认为,在大同志心中,您和我哪个更重要?”
陈羡之不禁愣了愣,你好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当然是陛下更重要,我怎么能和陛下比?”
“那么,对你来说,我和我,哪个更重要?”
“废话!当然,陛下更重要。”
“你去找你的同伴,他也说了。都说我很重要,怎么就没人跟我说过一句?”朱翊钧有些不满道。
陈羡之说道:“陛下是皇帝,我不便与陛下多说什么。”
“是,我虽然是皇帝,但我也是人,我从未把你当成陌生人,可你对我,都是一副防备我的样子。”朱翊钧说到这里,越发的兴奋起来。
陈羡之的心脏狠狠一跳,仿佛有人忽然戳到了他的痛处。是啊,说到坦诚,他确实是“过”了。
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疑惑!
太小心了!
“更让我郁闷的是,母亲好像根本就不信我的话,还逼着我发下了什么誓?你以为我看不出谁对谁错?孰优孰劣,我还看不出来吗?您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朱翊钧的脸色,因为太过兴奋,变得红扑扑的,心里很是憋屈,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皇上!”陈羡之谨慎地开口道。
“你老实告诉我,我继位之后,是怎么对待你的?”
“很好。”
“你大婚,我赏赐国礼,给予你和我一样的礼遇,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想要平平淡淡的农夫生活,想要儿女,想要做一个全职的父亲,朕自然是赞成的,但你想过朕,想过我么?”
朱翊钧一口气说出了两个“可是”,显然对云澈的话很是疑惑和指责。和当年的母亲李彩凤不同,他的心中满是愤怒,而李彩凤的心中却是苦涩。
然而,毫无疑问,陈羡之再次遭受到了折磨,他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陛下,臣没有抛弃陛下,也没有抛弃陛下……”
“不过,我总觉得,我离你越来越远了。”
“这就是皇帝的心性。”
陈羡之看了看朱翊钧,继续说道:“若是放在以前,我想陛下绝对不会这么认为。当然,这一切都是皇帝说了算。古往今来,许多君王都会有同样的悲叹,悲叹无人能知其人,悲叹自己太过孤单,所以君王都爱说自己是孤家寡人。”
“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君臣之别,果然是有差距的。不止是他。先帝还活着的时候,皇帝也是个聪明人,他一定能看出先帝为什么会闷闷不乐,因为他感觉没有人能理解他,而我,正好弥补了他心中的空白,很有幸得到了他的宠爱。”
“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该怎么拉近?”
对于朱翊钧的问题,陈羡之很赞同,也很赞同。自己刚才才和朱翊钧说了“欲望”,还没来得及说“敏感多疑”,现在不正是说这个的好时机?
事实上,陈羡之本身就有“敏感多疑”这个问题,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这个问题。
但陈羡之却很会把握分寸,能更好地掌控局面。而不是朱翊钧那样,等他日后执掌朝堂,就会做很多过分的事情。
当然,在陈羡之心目中,朱翊钧才是真正的朱翊钧,而不是真正的他。
所以陈羡之才会认为自己“过”了他,所以他提前给了朱翊钧一个位置。
可能是错的。
未雨绸缪,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猜忌和猜忌,也是很多人的不幸之源。
陈羡之飞快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然后开口回答,“陛下,人与人之间,即便是恩爱的夫妻,也会有一定的心理差距。想要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唯一的办法,就是坦诚相待……”
“怎么说?”
“莫矫情,莫妄自菲薄,莫自怨自艾,莫自怨自艾……”
“那么,阁下是不是真的相信我了?”朱翊钧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一而再再而三地插嘴,不让陈羡之说下去。
不过,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如果说“有”,那就不是坦诚,而是有问题的,碍于自己的地位,碍于自己的年龄,有些事情是瞒着朱翊钧的。
可是,如果自己回答“没有”,那朱翊钧会如何看待自己?唔,你都不能完全信任我,我又怎么可能信任你?你居然说的这么有道理!
对不对?怎么说?
说实话?还是在胡话?还是在撒谎?
虽然很难判断一个人是否“推心置腹”,但那是在皇帝面前!
再说了,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要开诚布公地说一句话么?更何况,他们现在讨论的还是“推心置腹”这个话题。
于是,陈羡之觉得很为难,也很纠结。
坦诚相告,对朱翊钧的精神上的问题并不好处理;但如果不说实话,那就是违背了她的本意。
性格可以影响一个人的一生,也可以影响到他的一生,也可以影响到他的一生。
不管是欲念泛滥,还是心思缜密,归根结底,都是人的本性。再往深处想,这就是人的本性了。
所以,一个人可以向另外一个人吐露心声吗?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个性,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的人性。
人类是一种利己的生物,他们总是在为自己着想,却又在为他人着想。
因此,要彻底地敞开胸怀,只怕只能是一种美好的幻想,而在实际生活中却难以寻找到它存在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