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清德只好耐心引导。
“阿耶,平抑粮价之事须暗中筹谋,可陛下明知户部拿不出钱,而且为了保密,更不可能从户部拿钱,却又对此不做任何安排。
这究竟是何意呢?”
是啊?陛下有何深意吗?
众人全都跟着陷入沉思。
“还有,陛下为什么派宝琳兄秘密保护阿耶呢?要知神武卫五十骑消失,无论如何也是瞒不过有心人耳目的。
那陛下如此做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呢?
您品,您细品!”
见陈清德目光灼灼,陈叔达突然灵光一现,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清德。
“你是说陛下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陈清德笑着点头。
孺父可教也!
李世民刻意强调不会出份子钱,这不就是在告诉阿耶:【朕没钱!你家有钱你先垫着】!
【钱如果还不够从朕的利钱里扣,多了就再还回来】。
毕竟皇帝家也没有余粮呀!
陈叔达果然不愧是当过宰相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
其余的人却是依旧如坠云雾一般。
他们想问,却又不敢问。
这种涉及皇家的大事,他们能有幸听听都是烧高香。
陈叔达可不管这么多,他一拍大腿:“陛下果然深谋远虑,臣不及也!”
同时,他看向陈清德的目光也是充满自豪。
老子生的这个崽子似乎很不错呀!竟然仅凭只言片语便可洞悉一切。
陈清德若是知道陈叔达此刻心中所想非得大吼大叫不可。
老陈,你这是又飘了呀!竟然拿自己儿子跟皇帝老子比。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吗?
“可这钱要如何瞒天过海,运到河北呢?”
陈叔达再次为难。
钱现在都在江国公府里放着,兴仁坊达官显贵聚集,江国公府哪怕出现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人眼睛。
陈贤德他们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原来陛下是在打自家钱的主意呀!
可他是唐朝天子,这样打臣子的主意传出去还要脸不要?
他们虽然感觉不明觉厉,却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陈清德笑道:“阿耶,到口袋里的钱哪里还有吐出去的道理?”
“那你这钱从何出呢?”
“阿耶,我们是没有钱,可我们有酒呀!太白醉可是价值十两金一坛的好酒,而且还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属于硬通货!
咱们将酒拉到河北道去,然后放出消息,这酒只能拿粮食换,您猜猜会如何?”
陈叔达顿时傻眼。
还能这么玩?
陈玄德疑惑问道:“可是如今河北道大旱,那里缺衣少食,有那么多粮食给我们吗?”
“我知道我知道,实在没粮就拿钱呗!”
陈绍德自以为聪明了一回。却发现没人理他。
“放心吧,别人没有,但那些达官显贵、地主商户肯定有啊!”
陈贤德到底是大哥,一看便看穿本质。
“没错!我们卖酒也只是障眼法。掩饰阿耶去河北道的真实目的罢了。”
陈清德点了点头。
现在满朝文武并不清楚陈叔达的情况,就算有所猜测也不会轻举妄动。
而且现在满长安都知道江国公府在做太白醉的生意,知道后也只会当陈叔达堂堂江国公竟掉钱眼里了,不顾颜面去行商贾之事。
“阿耶,此去河北道,您只需如此这般……做好一个商人该做之事,平抑粮价之事必成!”
陈叔达闻言重重点头。
聊完正事,陈清德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赶人。
都天黑了好吗?你们这些人忙活一天难道就不累?
“我会让福伯联系太白酒的那些供应商和车行将全部酒水运往河北道,阿耶可放心跟阿娘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便可先行出发!”
陈清德突如其来的话顿时令陈叔达的老脸一阵通红。
他旁边的李氏同样娇羞不已。
旁边可都是子侄辈。
李氏嗔怪的瞪了陈清德一眼。
“找打!没大没小。”
陈清德摸了摸鼻子。
他后世喜欢嘴瓢的臭毛病对这个时代的古人可谓杀伤力巨大。
好在大唐风气开放,换个时间他搞不好会被扣上有伤风化的帽子,然后拉出去浸猪笼。
为了缓解尴尬,陈清德再次将话题拉入正题,提醒道:“阿耶,您此番行事会触及某些人利益,搞不好会被针对,甚至出现生命危险。”
本来娇羞的李氏闻言顿时不干,连忙道:“清德,怎会如此?你赶紧给老爷出出主意。”
在李氏眼中,陈清德聪慧过人、无所不能,肯定能帮到陈叔达。
陈清德笑着对李氏投去了一个安慰眼神,而后对神色同样肃穆的陈叔达道:“我听说母亲那为您准备大量的行李和物资。其实大可不必,这一路太过扎眼不好,带足必要的银钱保证吃喝便可。”
话虽冠冕堂皇,但其实陈清德还存了些不足与外人道的小心思。
陈叔达并未多想,点头道:“嗯,为父也如此觉得。既如此,这些人便遣回江国公府,为父轻装减行便是。”
陈清德却将话锋一转:“阿耶,这些人回江国公府也是无用,不若留在陈家庄给我和阿娘驱使可好?”
“清德,你怎可提这种无理要求?”
李氏深怕引起陈叔达不悦,连忙呵斥。
“唉,明慧不必如此。”
陈叔达拍了拍李氏的手然后对陈清德道:“清德,此事依你!”
这一幕让陈贤德和陈政德相视苦笑,陈玄德和陈绍德也是羡慕不已。
然后陈叔达便是在众人打趣的目光中牵着李氏离去。
“舍弟经常没个正形,叫宝琳兄见笑!”
陈贤德对满脸憋笑的尉迟宝琳无奈道。
“哪里哪里,我倒觉得清德兄乃是真性情,他与陈伯父的关系真是让小弟羡慕呢。”
面对尉迟宝琳的恭维,除陈清德以外的其余四人均是尴尬不已。
陈清德跟阿耶的感情好吗?似乎跟他们的关系也不错呢?
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确实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啊。
“好啦!四位兄长难得相聚于这里,而且宝琳兄更加是稀客。我这就去搬两坛太白醉过来。我们兄弟今夜不醉不归!”
陈清德打断这短暂的沉默,他哈哈哈的笑道:“平安,你去搬酒!”
一顿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陈贤德几人因不胜酒力纷纷被下人搀扶到庄子里的客房休息。
场中只剩下东倒西歪的陈清德和尉迟宝琳还在坚持。
“宝琳兄,今日小弟三生有幸能与兄长对饮。等你完成任务回了长安,可不要忘记来陈家庄坐坐,弟必定好好招待。”
“哈哈哈……陈小郎君,这可是你说的!”
尉迟宝琳两眼放光。
连陈清德名字都不叫了。
这太白酒实在是太好喝了!还有那些菜,都是他从未吃过的美食。
“自然!”
陈清德重重点头,他突然认真的看着尉迟宝琳道:“宝琳兄,现下无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