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族长一愣神茶盏就掉在了地上。
茶盏摔裂,碎片四散开来。热水渗进地板,地板上还冒着热气,茶叶堆在热水和碎片的中间。
“华瑷他?混账!”杨家族长又顺手把一个瓷瓶摔在地上。
“去,集合我府上所有护院,还有族里丁壮,领兵刃,来我府上集合。”杨家族长对身边的仆人说。
仆人刚出门,院墙外就传来了喊声。
“荆州杨氏族长杨衮,阻挠均田,纠结乱民。镇南王有令,杨衮若主动出府认罪,配合均田,可免其责,只罚其银百两;敢若负隅顽抗,视同谋反。”
杨衮站起来,慢慢踱到房门口,又背过身去。
“你,别去找人了,徒增伤亡,你把大少爷找来。”
门外,苏道夔骑在马上,吴甫忠、华瑷骑马在苏道夔左右,杨文善、杨文墨、魏逵忠站在苏道夔面前。
吴甫忠说:“到现在还没动静,他不会跑了吧。”
苏道夔看向杨文墨:“小杨先生以为?”
“王爷现在攻进去,就要把杨氏算为谋反了,一族老少都要受刑,王爷暂时担不起。我看,不如等一会儿,我想应该是那杨衮在给家人交代什么,交代完了,自然也就出来了。”
杨衮的长子来到杨衮面前。“爹爹,让我带人……”
杨衮摆了摆手。“是爹爹犯糊涂了,爹爹还以为现在是诸国混战,楚王要依靠我们这些地方大族的时候了。现在,那个李皇帝要的是一个一统的天朝。你拿着这封信,去陈郢,联络景氏和楚宗室,让他们做好打算,苏道夔在荆州完成均田出亩,就要对整个楚地下手了。”
杨衮长子问:“您呢?”
“我开门认罪,他们不会怎么样我,暂时把田先交出去,等整个南方乱起来了,我们还怕没有机会收回自己的家产?”、
杨衮长子三拜杨衮后,杨衮开门认罪。
苏道夔收缴了杨氏所有田册,而后重新均田,安置了一部分流民,又把多余田地划为荆州营田,荆州营削三千人为民,皆赐田产,留两千人为荆州营兵,专事荆州城防等军事事宜,三千人作为军户,耕种营田,轮流参与训练。
李存邺新调太守上任,杨文善调到了荆州布政参议手下为仓官。魏逵忠因处事不当被削官,入苏道夔镇南王府为参谏,杨文墨任镇南王府荆州辖制都督,作为镇南王府署官之首,当苏道夔不在荆州时杨文墨可以代替苏道夔临机处理事宜。
杨家族张杨衮因为指使族人生乱,被拿入狱中。
在狱中关了三天后,杨衮被带到了镇南王府。
他跪在苏道夔面前。
说来二人差了几十岁,而杨衮这时满心惶惶然,自然也是显得更加苍老。
苏道夔招呼着:“坐,坐啊,圣上有制,凡有族望老人,犯法可坐在堂上受审。”
杨衮坐在一旁。“老夫我,犯的法,清清楚楚,不许再审了吧。”
“不,要审。我现在,以荆湖、淮南、岭南三路镇抚司总节制的身份来问你,你抵抗均田,勾结地方要员,是不是,有楚国余孽在背后指使。”
杨衮笑了笑。“这田土,是我杨家先祖世世代代以功所封,是我们祖上的心血,我怎么甘心轻易给你们。”
“老先生啊,你以为本王是傻子?还是说你自己是傻子?四万大军驻扎荆州,民变?就算是华瑷跟着你们一起反了,也是弹指而破,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为什偏偏就要豁出命来?邹家为什么就先交了这地?”
杨衮闭上了眼睛。“我家祖上,做过楚国上卿,荆州伯,与楚王室通过婚,是正统的士族,那邹家,不过是个养马奴,打仗的时候豁出命救了我家祖宗,才受我杨家之恩有了如今基业,岂能,与我等同论?”
“好了,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手下镇抚司,已经一路把令郎护送进了陈郢,有我的命令,那内廷司,皇城司和五军司,都没有动令郎,令郎去楚国旧都,是要干嘛?是要联系楚平君?”
楚王投降后一直被软禁在大梁,苏道夔把楚王的幼弟封为楚平君,留在陈郢,安抚楚国贵族,把楚王的一个族叔封为陈郢候,代替楚平君联络楚地贵族。
杨衮睁开了眼睛。
“要是这四司从令郎身上搜出点什么东西,和令郎有瓜葛的,啧啧。”
苏道夔低头喝茶。
杨衮说:“是,是陈郢候……”
苏道夔把茶盏放在桌子上。“疯狗乱咬人啊,吴甫忠,给镇抚司传令,把杨大公子拿下。”
“王爷,别,我说,我说。”杨衮咬着牙说。“是,是魏人,崔氏魏人。”
苏道夔愣了一下。“继续说。”
“崔荣在元戎做祁勒王,他找了许姓宗室里一个叫许穰的人,把他奉为魏王,现也在元戎,崔荣暗中联络了楚齐燕三国宗室旧臣,蜀国的一部分旧臣,还有羌人、龟兹两个西域大国,让我们先在南方生乱,等你们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身上,他们就会在北方发难。”
“你倒是竹筒倒豆子啊。来人,把荆州镇抚司的人找来,把杨衮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