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根和魏勇在赵科的带领下进入了朱战的营帐。朱战仔细看了看进来的这两个人。一个五十岁上下,另外一个二十出头。身上的衣服缝了又缝,脚下踩着草鞋。是典型的潭州农人形象。魏老根和魏勇见到朱战后,倒身便拜。如此大礼,朱战一时还不能适应。
他赶紧将魏老根和魏勇扶起来道:“二位快快请起,听说你们知道从北方来了一伙人的下落?”
魏老根道:“是的,这伙人一共十二位,他们住在潭州西北三里沟后山的山洞之中。前些日子,这帮人到三里沟买吃食,而且要的都是大鱼大肉。三里沟没有,他们便花了大价钱让我本家的一个兄弟去跑腿买来。”
朱战道:“原来如此,你见过这些人吗?”
魏老根道:“老汉没有见过,不过犬儿全都见过。他叔叔魏老幺拿不了那么多东西,是我儿魏勇帮忙送上后山的。”
魏勇接话道:“这些人虽然花钱大方,依小的看,他们定是穷苦人出身。也就那个领头的马爷,像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朱战道:“你如何确定他们是穷苦人。”
魏勇道:“前些年为了讨口饭,我随船出过海,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他们虽然穿着华丽,可举手抬足皆是农人做派。这一点小的绝看不走眼,张大人虽然和我们混迹在一起,可小的一眼便看出他是读书人。”
魏老根附和道:“小儿在这方面,的确有些眼力。”
朱战道:“今日之事,切不可与任何人说起。你们先下去领赏吧!”
魏老根迟疑片刻道:“我们可以不要赏钱吗?”
朱战和赵科都是一愣,他们辛辛苦苦做一日劳工不过五十铜钱。赏银至少也是这个数的百倍,他们居然要放弃。朱战奇怪道:“你们嫌赏钱少,我可以加倍给你们。”
魏老根赶紧跪下道:“老汉不是这个意思,赏钱老汉真不要,老汉家中无田,因此只能当佃农。可三里沟没有水田,都是旱田。朝廷的赋税实在太重,一年下来,种田还不如不种。老汉本有三子,为了讨生活,他们只能四处找活干。前些年出海,两个儿子俱丧。现下这个孩子,老汉实不忍心他继续出海。老汉想求大人将他收留在此,哪怕做些零工也可以,只要给口饱饭吃就行。”
朱战道:“你先起来说话,我这里未必就是天堂,日后旦城的活儿只会更多更重。”
魏勇道:“这些我都不怕,只要大人肯收留。做什么都可以。”
朱战道:“只要你们说出留在旦城的真实原因,我便将你们留下。记得要说实话,如若不然,我绝不会收留。”
魏老根道:“不管去哪儿干活,我们都很难吃饱,唯有旦城,不但管饱而且顿顿饭有盐。不怕大人笑话,老汉都快忘记盐的味道了。只此一条,我儿便愿意留下。”
朱战道:“你不愿意留下对吗?”
魏老根惶恐道:“大人误解小人的意思了,老汉已年过半百,身上的力气一年不如一年。小人实没脸求大人收留。”
朱战道:“你们都可以留下,你们不是佃农吗?我这里都是水田,你可以租几亩地种。至于你儿子魏勇,他若愿意种地,便和你一起种地,若是想留在我这里,我也欢迎。”
魏勇着急道:“我愿意留在大人身边效劳。”
朱战点了点头,让魏老根和魏勇随赵科登记。从此刻起,这一户人家便是旦城新居民。
魏老根和魏勇留在旦城的消息,迅速在劳工人群中传开。听说这父子两为旦城立下了大功。为此,里长特批他们成为旦城新居民。这些劳工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魏家父子。
朱战得到凶手的下落后,急到内营找东方艾商议。没想到,东方艾居然把皮球踢了回来。她反倒问朱战该不该抓,该如何抓。朱战对东方艾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在她面前,朱战根本不必掩饰。
“我觉得要抓,不过要秘密的抓。抓到后把他们直接送到潭州。”
东方艾道:“公子着急了些,人是一定要抓,而且是秘密抓。但是需要计划周详,决不能出错。但是我们暂时不能把他们送到潭州。最起码,我们要在旦城过一堂。眼下的旦城,还藏不住秘密,这里发生的事情,潭州很快便会知道。我们可以在三里沟抓人,三里沟过堂。待审问后,我们再做抉择。虽然我推测柳家财产未受损,但公子还是要派人确认。在抓人前,这件事一定要有准确答案。”
朱战道:“我已经派人去潭州了,可是旦城离潭州足有两日路程。一个来回少说也要四天。等消息传来,这些贼人若是跑了,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东方艾道:“这就是公子想把人送到潭州的原因吧!路上若有不对,随时可以放人,或则做其他打算。”
朱战道:“正是,大不了我们把人放了便是。”
东方艾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们露面之后,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放了人,反而会更麻烦。不如我们用个比较野的法子。”
朱战道:“野法子,是什么法子?”
东方艾笑道:“韩流手下有十万雄兵,他若真是一心报复柳家。何必花那么多钱雇人,派些人来即可。他之所以雇人行凶,还不是顾及他和潭州的关系。就算潭州抓到这些人,他也有个回旋的余地,大不了,厚着脸皮赖账便是。这些江湖人物,敢去宛城和韩流当面对质吗。
我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我们扮作潭州的江湖人物,把这些人先扣押在三里沟。等潭州的消息到了,我们再出面审问。这样人跑不了,消息我们也能等得起。”
朱战道:“就这么办?今日我便去抓了这些贼人。”
东方艾道:“既然用这种法子,公子还是不出面为妙。”
朱战无奈道:“目前的旦城,除了我,恐怕真找不出第二个能干这种事的人。我的那些师兄弟都是书生,他们做这种事很不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