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穿戴整齐后慢慢走到了王府的正门口。
郑管家一大早就命车夫将马车套好，此刻正停在王府的正门口。
现下身体状态很好，沈钰独立上了马车，坐在车内，因着车夫也在方才一道被遣散了，明康坐在马车外驾车。
偌大的王府只剩下明康和郑管家两个下人，明康跟着沈钰进宫，郑管家则是留在王府守家。
马车表面装饰豪华，内里也布置得当，密不透风，屋外的寒冷丝毫进不了车厢内。
郑管家贴心，早早在马车内燃起了小小的炭盆，保证了马车车厢里温暖。
许昭在沈钰上马车的同时跟在他后头一块上了马车。
如今她作为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跟进他的步伐，去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
她是历史的见证者而不是创造者，就算再不忍心，也于事无补，只能冷眼旁观，唯一能做的，就是期待着有那么一刻沈钰能够看到她。
这样，自己就可以告诉他，她不是骗子，她真的回来了。
沈钰的马车豪华，路过的人皆是自觉避让，也正因为豪华，路人纷纷忍不住将视线移到马车上，想要瞧瞧是谁家的马车。
车厢外挂着一块木牌子，上头可这安定王府，用于辨认。
“是安定王的马车，倒是许久不见安定王出现。”
“我听说安定王前些日子生了大病，今日出来应该是大病初愈了。”
“真的假的，这怎么和我听说到的不一样。”
“你听到的消息是什么？”
“听我外甥女的表哥的邻居的七姨婆说，安定王缠绵病榻，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还出门？我瞧着更像是大病初愈，听说皇上可以派了太医院之首前去给安定王看病，如今治愈了，应当是去谢恩。”
“说你们消息闭塞，今日一大早，我可是瞧见了从王府里走出不少丫鬟小厮，估摸着是安定王把王府里的人都给遣走了。”
“就不能是安定王仁慈，让府上的丫鬟小厮回家过年？”
今日年三十，街上的小摊贩都没有出摊，唯有一些铺子尚在营业，按理说应当没那么多人，可这会儿太阳出来，温度稍微暖和了，不少人出来采买些过年摇动的东西。
见着马车，他们避让后，在瞧着马车远去后，围在一块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如今风调雨顺，皇城内的百姓生活富足，又正值年关这个时候，底层百姓的日常也非常空闲，正是吃瓜的好时机，一聊起来就聊个没完没了。
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处在“生病”的状态，但是他这一身的武功可没有被废，耳力一如往常，清楚的听到马车外百姓的讨论。
沈钰听到百姓议论的话，嘴角一撇，自嘲的笑着，看来他嫡亲兄长的计划真的非常成功。
现如今，他已经是一个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王爷。
可他从未向争过什么……
今日除夕，按照惯例，今日陛下会在皇宫设宴邀请皇亲贵胄一道参与，至于大臣，自然是各自回家团圆。
时间尚早，沈钰一路通畅的来到皇门口，并未遇见其他皇亲。
安定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在昭和帝的监视之下，沈钰出门进宫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被昭和帝知晓。
此刻宫门口正站着一个太监，似是等候了许久，见到前头有马车驶来，快速上前确认是否是安定王府的马车。
“王爷，汪公公在宫门口等候。”明康见着远处站着的人，身子往后一靠，隔着车帘说道。
如今的身体状态，最让许昭满意的就是“穿墙术”，只需要一个念头。
她直接透过门帘，探出一个脑袋，看向前头。
汪公公？
许昭记得沈凌戈登基之后，身边就有也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太监，好像也是姓汪，莫不是就是这一位？
他口中的汪公公便是宫门口等候的太监，年纪不大，却很得陛下的心意，如今的御前红人，许昭记忆中的陈公公头两年病逝了，如今是汪公公掌管宫廷的事务，成为大内总管。
马车很快来到汪公公的面前。
“王爷，到了。”
听到外头的声音，沈钰起身掀开帘子走下了马车。
汪公公见着人，上前请安：“给安定王请安，陛下命奴才在宫门外等候。”说完，他的手一挥，等在身后的几个太监抬着一顶小轿从后头走了出来。
“昨夜下过雪，宫道上都是雪，雪天路滑，陛下知道安定王如今身体不适，特地嘱咐了奴才给王爷准备轿子，王爷请吧。”
沈钰也没有多说，直接上了轿子，不得不说，汪公公能成为昭和帝的心腹，心思细腻，这轿子上铺着软垫，坐起来倒也舒服。
宣政殿的正殿是昭和帝议事的地方，而正殿的后头则是用于日常起居。
沈钰来到宣政殿前，下轿。
一旁的汪公公恭恭敬敬，说道：“王爷，陛下在后头等着王爷。”
“多谢汪公公。”
沈钰独自走进了宣政殿内。
汪公公一早得了命令，只在殿外候着。一同来的明康没有旨意是不得入内，便也在门口同汪公公一道站在殿外。
自从交还了虎符后，沈钰彻底成了一个闲散王爷，除了一些军机要事被昭和帝召见外，基本很少来宣政殿。
沈钰穿过正殿，来到后头，就见昭和帝站在一副画前头，背对着门口。似是没有听见他进来的声音。
沈钰行礼，“臣弟，见过皇兄。”声音不重，但气足。
听到身后的声音，昭和帝转过身来，“起来吧。”
起身后，沈钰才看到昭和帝背后的画，是昭和帝和苏贵妃的画像。
许昭这个时候突然发现如今这个状态的第二个好处，没有人能看见她，她可以随便乱看，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幅画。
昭和帝并没有问沈钰前来的原因，也没有赐座，两人就这么站着。
昭和帝直接开口：“苏姚走了。”
他的语气平淡，可沈钰依旧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悲凉。
“陛下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