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遇慈从来没想过一个小世界里居然会有两个任务者。
而且两边明显不是同一个派系。
她没有系统,季念有系统。
她原本的任务是给气运之子生孩子,季念的任务是攻略气运之子。
攻略成功之后呢?
是会回到现实世界还是留下来和尚熠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宁遇慈不知道。
她并不想阻止季念做任务,但两人共用一具身体,有所冲突,她也不能对季念视而不见,更甚还要除掉她。
这是原主的愿望。
这两年来,原主一直以灵魂的方式看着季念对自己父母的所作所为,宋遇慈恨极了季念,可她毫无反抗之力,直到黑白无常找到了她。
宁遇慈的到来经过原主的同意,她需要帮原主修复和父母的感情,除掉季念,再跟逢春和遂安说声对不起。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宁遇慈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房间里的逢春和被锁起来的遂安悠悠叹了一声。
天空已经黑了个透,她隐隐约约察觉到目前为止原主的身体她只有晚上才能使用,而白天的使用权在季念身上。
只是不知道季念是否知道自己的存在。
季念至少还有个系统,而宁遇慈孤立无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一语不发地起身出门,循着记忆回到卧房,在梳妆台上翻找着什么。
逢春心惊胆战地跟在她身后,进门便点上烛火,看着她将梳妆台翻得乱七八糟,忍不住出声道:“姑娘,您要找什么?您跟奴婢说,奴婢来便好,仔细伤了您的手。”
宁遇慈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手抓起一样东西转身,又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逢春清楚地看到她拿着锁遂安的钥匙和小侯爷送她的名贵伤药重新进了偏房。
没有宋遇慈的准许,遂安出不了偏房,也没有吃喝,如若不是逢春每次都会偷偷摸摸地给他送东西,恐怕他早就饿死在偏房了。
镶着宝石的马鞭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遂安呆坐在墙边,双眼空洞,脸颊的鞭痕微微红肿,应该是有些疼的,但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听见脚步声,遂安的耳朵动了动,随即抬眼看向宁遇慈,心中暗自嘲讽一笑,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
这两年来,宋遇慈一不开心便会打他,好在他在宋府习过武,身体强健,只是疼罢了,还不致死。
不知道今夜大姑娘又会怎么折磨自己呢。
宁遇慈噔噔噔地跑上前,举着钥匙就要去开遂安脖颈上的锁,“遂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锁起来的。”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和逢春解释,说自己中邪了才会性格大变吗?她们会信吗?
遂安下意识偏了偏头,躲过她的手,下一刻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出格,脑袋一僵,就着这个别扭地姿势解释道:“姑娘,别脏了您的手。”
他的声音艰涩沙哑,像是许久没有喝过水了一般,宁遇慈心中咯噔一声,想起刚才季念掐过他的脸后又擦了手。
恐怕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误会了。
宁遇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说,偏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逢春,朝她招了招手,把钥匙递给她,“你来吧,帮我给遂安解开。”
逢春接过她手中的钥匙,迅速地解开了遂安脖子上的锁链,这一次,他没有躲。
宁遇慈看着遂安,他身上的侍卫服已经破碎,衣摆下边脏污不堪,带着干涸的血迹,背上和胳膊上都有渗血的鞭痕。
这些伤痕皆是拜季念所赐,新伤叠旧伤,遂安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她想不通,季念怎么会如此骄纵,她在自己那个世界也是如此吗?
不拿人命当人命看吗?那还是法制社会吗?
宁遇慈递过手中的伤药,“这个给你用,效果很好。”
“这两年是我对不起你们。”言毕,她朝着逢春跟遂安深深鞠了一躬,原主看着两人被占据自己躯壳的季念欺负,一直都觉得十分对不起他们,却没有一个机会亲口跟他们说一句抱歉。
宁遇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语气少了尖锐高傲,十分平静,说话有条有理,“我的脑子在春日宴进了水,并不清醒,做了许多错事,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对不起。”
“我知道两年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我也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只是我做错了事,这句对不起是我应该说的。”
言毕,她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逢春跟遂安比宋遇慈还小一岁,原主在时一直把两人当弟弟妹妹,教逢春识字,送遂安习武,甚至归还了两人的卖身契。
只是宋遇慈没有机会好好地跟两人道个别就已彻底天人永隔。
逢春看了看遂安,又转头看向宁遇慈,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无措和震惊。
她不明白眼前这是什么情况,哪有当主子的给她们这些做奴才的道歉的道理。
想起这两年大姑娘的喜怒无常,两人一时谁也没敢说话。
遂安垂眸盯着手中的药膏,轻轻地摩挲了一把,这罐药膏他记得,是宋遇慈去寻小侯爷的路上不小心绊了一跤,小侯爷让人送来的,她一直都宝贝得很,自己都舍不得用,恨不得供起来。
如今居然舍得给他?
他配吗?
还是说大姑娘往里面加了什么别的东西?
辣椒粉?痒痒粉?
遂安从来不觉得自己能配得上任何好东西,就像大姑娘说的,他是狗崽子,只配被锁着蹲在地上。
遂安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双眼皮有一道深深的皱褶,这两年其实他挺恨宋遇慈的。
被她打没关系,但是在被她羞辱的时候,尤其是在被一个曾经对自己那么好的人羞辱过后,遂安一度绝望到想自尽。
且自尽前想带着宋遇慈一起,即使是死,也要让这种恨意延续下去。
这个想法除了他谁也不知道,他甚至没跟逢春透露过。
逢春胆子那么小,若是知道恐怕要被吓坏了。
宁遇慈不愿意尴尬的气氛继续延续,挥了挥手留下逢春,“逢春,你帮遂安上药吧,我去看看父亲母亲,不必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