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棠抬头往他的方向望了眼。
“你们明明截断了恒王的后路,他怎么还是来了?”
看他这神情,皇帝应当是没事的。
否则皇帝要是受了伤,今夜宫中必定会敲响丧钟。
男人神色平淡。
“他不知道我们截断了他的后路,城外的信号弹,是从北境将士手中得来的,放信号弹的,其实是西境和崀子关的将士。”
宋允棠了然。
兵不厌诈。
厉迟宵是个自负的人,恐怕以为自己的布置万无一失。
却不知徐青野早就悄悄谋划好了一切。
上了药之后,宋允棠将徐青野的胳膊重新包扎好。
此时,屋外的天已经微微亮。
“伤口处理好了,先休息去吧,待会天亮我叫人去抓了药,等你醒来再熬了喝。”
“好。”
男人应了声,绕过屏风进了里间。
宋允棠将手清洗干净后,跟着他进来轻轻将皓庭往床外侧挪了挪。
“皓庭昨日睡的早,再过一小会应该也要醒了,你睡里边一些,待会他醒了,我直接将他抱出去,以免吵到你。”
徐青野胳膊伤在左臂,睡里侧左臂靠墙,也不会被孩子乱动碰着。
她如今怀着近六个月的身孕,穿着冬衣的时候虽不显,屋里穿的单薄,已经能看出来。
见她怀着身孕等自己回家,还事事考虑的这般周到,有些心疼的拉着她的手。
“你夜里也没睡多久,一起吧。”
宋允棠想了想,再次将皓庭往外挪了挪,并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床边挡着,以免孩子掉下去。
做好这些,她贴着徐青野躺了下来,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睡吧。”
男人嗯了一声,闭上双眼。
……
皓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见爹娘还在睡,知道肯定是昨夜没睡好,便也没想吵他们。
后来在床上躺的实在无聊,腹中又有了饥饿感,他才轻轻揭了被子攀着床沿滑下,抱过自己的衣服之后,如同做贼一般,往房门口的方向跑去。
徐青野回来的迟,本身就过于疲累,再加上受伤的缘故,孩子轻微的动作并未将他惊醒。
宋允棠睡眠浅,又担心儿子醒来后会吵到徐青野,儿子在身旁窸窸窣窣的动作很快就惊醒了她。
她往身后望了眼,见儿子抱着自己的衣服往外跑,担心他撞风着凉,也不敢耽搁。
将搭在徐青野腰上的手抽回之后,也揭开被子下了床。
“皓庭!”
她悄声唤着,往孩子的方向走去。
皓庭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大眼睛眨巴眨巴,尚有些怔愣。
“娘。”
宋允棠知道孩子懂事,不想吵醒他们,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躬身抱着他往外间走去。
“醒了怎么不叫娘亲?”
“娘亲怀弟弟辛苦,皓庭自己也能起床。”
转而低头望着她的肚子,虽想从她身上下来,却丝毫不敢动。
他凑到宋允棠耳边,神情凝重。
“娘,弟弟会不会被挤的不舒服?”
宋允棠笑了笑。
“不会,皓庭并没有挤到弟弟,娘一直注意着呢。”
她抱着皓庭坐下,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说,“如今天寒地冻的,没有穿好衣服千万别往外边跑,会着凉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娘亲。”孩子没心没肺的龇牙笑着,“娘亲最好了。”
说着,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宋允棠宠溺的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你惯会撒娇。”给他穿好衣服之后,宋允棠将他放下来小声道,“皓庭等等娘亲,娘亲穿好衣服跟你一道出去。”
皓庭点头。
“好。”
宋允棠穿好衣服后,拉着皓庭去了西厢房。
母子二人在西厢房洗漱过后,去了前厅吃早饭。
姜氏和徐永旺知道徐青野昨夜回的迟,虽然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两日的氛围,就觉得肯定不简单。
“棠儿,青野还没起?”
宋允棠摇头。
“没呢,昨日宫中发生了大事,他回来的时候受了点伤,不过爹娘也别担心,我已经给他处理好了。”
住在一个屋檐下,徐青野又跟皇帝告假在家养伤,他受伤的事瞒也瞒不住。
眼下说了,也好给他们俩吃一剂定心丸。
姜氏和徐永旺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带着担忧。
吃完饭,宋允棠便将孩子交给了公婆二人,先给徐青野开了药,吩咐家丁去杏林医馆抓了回来煎好后,便回厢房给他做了一条挂在胳膊上的绑带。
眼下手臂伤着,用绑带固定可以防止伤口崩开。
徐青野是近午时醒来的。
他醒的时候,宋允棠就在身旁。
昨夜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脸色。
弯腰将他扶起,见他脸色仍旧苍白,她面露担忧。
“感觉如何了?”
看他这样子,昨夜恐怕失了不少血。
徐青野干咳两声后,安抚她。
“我没事,棠儿不必担心。”
知道他手臂伤了不方便,宋允棠吩咐锦书备水和早膳之后,先拿了衣服给他穿好,随后又拿过绑带给他固定好手臂。
“伤口长好之前,这个绑带最好一直戴着。”
徐青野点头。
“好。”
宋允棠扶着他来到桌前。
“昨日皓庭跟我说想去温泉庄子上过冬,正好你这些日子告假在家养伤,等你身体恢复一些了我们就去望煦山庄好不好?”
男人再次点头。
“听你的。”转而又说,“文成这两日应该也能回来了。”
宋允棠疑惑。
“他去哪里了?”
眼下事情都已经过了,告诉她也无妨。
“从西境转道去了潼仁关,潼仁关到京城只有三日的路,顺利的话,今日应该能到。”
“恒王被抓了?”宋允棠又问。
“被抓了。”
徐青野在桌旁坐下。
“他在朝中同党不少,昨夜陛下已经下令抓了一部分,今日应当会让各部的人继续肃清他的党羽。”
听到这里,宋允棠松了口气。
之前来京城的时候,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恒王的人钻空子。
哪怕如今在京城有了一定的根基,她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如今恒王伏诛,总算是少了一桩隐患。
“京中跟他有些牵扯的人,岂不是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