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低头看看手中的钥匙，又抬头看看那辆车，如此反复了两次。少年试图在这种情形下找到合适的措辞，但那些话仿佛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他听到了凯说的话，却觉得这一切毫无道理。
“嘿，凯和加里一直这么亲近吗？”一个学生好奇地问道。
“这辆豪车是怎么回事？他是中彩票了还是咋的？”
“我觉得不是。要是中彩票，当地新闻不得报道啊？难道那些尼日利亚王子诈骗的事，真让他撞上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所有人面前这么做？”加里紧紧攥着钥匙，一边朝前走一边心里只想着这个问题。
“凯，你可真会开玩笑。”加里说着把钥匙还了回去，“我连驾照都没学过，这怎么可能是我的车？你爸知道你把他的车开出来了吗？”
少年故意说得很大声，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加里的同学们觉得，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毕竟这个金发少年经常戴着昂贵的手表四处晃荡，所以他爸有这么一辆车也不足为奇。
当然，汤姆可不相信这套说辞，很明显他的好朋友只是在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这些人、那笔生意，还有现在这辆豪车……这可不是小数目，加里。这些钱是你赌博赢来的……还是他们干了什么更见不得人的勾当？”汤姆忧心忡忡，他还不知道加里就是整个被怀疑帮派的头目。
还没等有人再问他问题，加里就迅速钻进了车里，因努也跟着上了车。反正他们平常也会去狼池俱乐部。凯坐到了副驾驶座，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回到驾驶位，准备开车离开。
加里摇下车窗，没忘了他最好的朋友。“明天见，汤姆。看情况，我晚点可能给你发短信。”
说完，车就开动了。加里打算在去赴约之前，先在俱乐部待几个小时，他们平常就是这么做的，而且他姐姐把这当成他的兼职。
坐在车里，加里心里有一堆疑问，但他实在忍不住，目光在车里四处打量。座椅后面有个屏幕，中间有杯架，还有个数字屏可以控制空调。车座的缝线精致，连后排座椅都有加热功能。
这种奢华的生活，他很快就能适应。
“看你脸上的笑容，似乎对这辆车很满意啊。那就好。”凯嘴角上扬，调侃道。
听到这话，他学弟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凯？”加里严肃地问道，“你为什么买这辆车，还跑到我们学校，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车？你是想改变我的生活吗？”
因努不想掺和他俩的事，决定看向窗外，同时享受着舒适的座椅。
“因为这辆车就是你的……嗯，是我们的。”凯解释道，“因努一直抱怨，说我们作为一个像样的帮派，居然没有一辆好车，我其实挺赞同他的。再说了，等我们把目光投向斯劳以外的地方，就用得上它了。
“你说‘我是不是想改变你的生活’是什么意思，加里？我不想跟你说什么‘一旦入伙，终身难退’之类的废话，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你真觉得自己还能回到那种‘正常’生活吗？”
这话有道理吗？加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他今天意识到，无论是想和辛见面，还是打橄榄球，他之所以享受这些事，是因为它们让他想起了平凡的生活……但他真的还能回到过去吗？退出咆哮者是一回事，可他要怎么摆脱狼人身份呢？……而且，他真的想退出其中任何一个身份吗？
“得了吧，别告诉我，你从来没幻想过，用从钳子帮赚来的额外收入能做些什么。要是你和其他人连这点幻想都没有，那才奇怪呢。这没什么错……但要是你打算用这笔钱，那你就已经站到这一边了，加里。
“我了解你，我敢打赌，你肯定想搬到一个好地方。但你得跟你姐姐和妈妈解释，你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你打算怎么跟她们说？现在，接管了钳子帮之后，我们是一个不用再藏头露尾的帮派了。
“我们咆哮者不该再回避宣扬自己的名号，否则对我们来说可能会很危险。现在，其他帮派都在拼命打听我们的消息，但要是我们什么都不做，这种神秘感很快就会消失。其他帮派会觉得我们做的那些事只是侥幸，所以我们得让他们怕我们。
“我们要树立这样一种形象：说自己是咆哮者的人，会比说自己不是的人得到更多保护。我们不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小帮派了，加里。我们是厉害的咆哮者。”凯自豪地说道。
听着这个金发少年侃侃而谈，每次凯说话，他总是着眼于未来。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离他的宏伟目标更近一步。也许他今天没来学校，就是因为买这辆车是他计划中的又一步。
“将来，咆哮者得和各种公司打交道，还有其他很多事。我们会成为一个商业组织，加里。我们得给人留下好印象，证明我们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不然谁会相信我们呢？这辆车就是迈向这个目标的第一步。还有，我没忘你不会开车，所以我们雇了司机。
“我希望你们都能为自己是咆哮者帮派的一员而感到骄傲，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了……只是我们的头目得继续对其他人保密。今天从一辆车开始，很快就会有一队车。”
加里仔细琢磨着凯说的每一句话，这些话让他思考了很多。凯说的都对。他确实一直在想怎么用这笔钱给自己谋福利，然而，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还是忍不住渴望过上正常的生活……尽管他知道，自己已经杀过人，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车驶过了泰勒工作的便利店。有那么一瞬间，加里透过车窗看到了那个大学生正盯着他们的车。其实，街上几乎每个人都在这么做。所有行人都驻足片刻，他们不太习惯看到这样的场景。
车窗贴了膜，没人能看到车里是谁。这种感觉很奇怪，加里望向远处，能看到他家公寓楼所在的区域，这让他想起了以前的房东。
“凯……既然我们有足够的钱买这辆车……我们能不能买下我住的那几栋公寓楼，还有我们刚路过的那些店铺？”加里犹豫了一下问道。
听到这个请求，因努也在想，是不是可以用这笔钱帮帮孤儿院。或许他们可以把孤儿院买下来，再翻新一下，这样苏珊就不用再操心了。
沉默片刻后，凯给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回答：不行。
“加里，我们手头可能有不少现金，但同时，我们的钱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而且我们也不是慈善机构。你真觉得那些地方能赚很多钱吗？它们带来的麻烦可能比收益更多。
“因为你是老大，而且我很了解你，知道你要是没理由不会随便开口，不过我觉得你忽略了一个大问题。那家店和那些公寓都在败犬帮的地盘上。简单说，它们是非卖品。
“我们现在也不该急着向外扩张。那样做无异于挑起一场我们还没准备好的战争。”
这个回答让加里有点沮丧，但也更加坚定了他除掉败犬帮的决心。
“对了，你的西装在后备箱。我给你挑了最好的，乔会开车送你去你女朋友家。给她留下好印象，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凯咧嘴笑着，扔过来一个盒子，“还有，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安全措施，所以也帮你备了一些。”
“你怎么……”加里看向右边，因努则拼命把目光移开，“你告诉他了！”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辛刚跟家人说，一会儿会有客人来。
“希望你挑了件好看的衣服，裸奔小子。”杰登笑着说，他其实很期待今天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