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长女双月的来信,蒯龙第一次感到了不安——她想要征调匠人,打造大型战船,表面的意思是要将日照群岛纳入龙国的版图,但蒯龙却感觉这其中不是另有隐情,而是昭然若揭。
这母女二人配合得如此紧密,他此刻的心中犹如当年女帝佘瑶面对晋王叛乱时刻的心情,痛心疾首。
日照群岛和曾经的南山是否就是同一个目的,一千三百年的大蜀国都能隐藏这海外的日照群岛,如果自己还是按照之前的策略,不去管任由发展,日照群岛上到底会成为一个什么样,他心底有了一丝隐患。
但征调匠人的事,他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支持。
过了几日,孙思奉带着夜姬和两个儿子又回到圣女宫。
夜姬和两个儿子去找皇后和皇子公主,孙思奉径直到蒯龙的书房禀报,他的岳父母已经再去南山,只需要等待消息即可。
蒯龙点点头,把几日前双月的来信拿给了孙思奉,让他看看。孙思奉接过信,仔细阅读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陛下,延安公主的请求,似乎并不像信中直言的。”孙思奉看完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蒯龙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道:“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陛下,延安公主的意图似乎不仅仅是探查日照群岛,她可能想要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据点。”孙思奉分析道。
蒯龙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当初还是不应该让双月跟随佘宇晨太久,母女连心,好多事朕也无法确定了。”
孙思奉沉思片刻,道:“陛下,佘宇晨选择在日照群岛定居,延安公主又突然对那里产生兴趣,这两者之间必然是有联系的。”
蒯龙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群山,缓缓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佘宇晨绕了这么大一圈,最终选择在日照群岛定居,如果日照群岛是资料上记载的,朕倒没觉得什么。但现在,恐怕不仅仅是巧合。”
孙思奉皱眉道:“陛下,您是怀疑佘宇晨和延安公主之间......?”虽然是师兄,但也是臣子,孙思奉有的话却不敢直说。
蒯龙摇摇头,“我不确定。但佘宇晨毕竟是双月的母亲,她们之间有着血缘关系。双月虽然一直在她身边长大,她的性格和做事的目的,应该更像她的母亲。”
孙思奉心下有些骇然,毕竟佘宇晨为达目的是无所顾忌的,连忙道:“陛下,那我们是否要阻止延安公主的行动?”
蒯龙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暂时我不会阻止她。”
孙思奉一愣,不解地问道:“陛下,这是为何?如果延安公主真的和她母亲一样,那就等于是给龙国制造一个潜在的威胁在内。我看佘宇晨就是在利用延安公主,让您有所顾忌。还是让二皇子将圣旨公布出来,将延安公主召回来吧!”
蒯龙微微一笑,道:“师兄,你忘了我让龙国分裂的初衷了吗?就是为了看清这背后的迷雾。双月的行动,或许正是揭开这迷雾的关键。”
孙思奉恍然大悟,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让延安公主去试探佘宇晨的真正意图?”
蒯龙点点头,“没错。不过,还要等你岳父母带回来的消息之后才能确定。”
孙思奉沉思片刻,道:“陛下,那我们是否要派人暗中保护延安公主?”
蒯龙摇摇头,“不必。如果佘宇晨真的有什么阴谋,我们过早介入,反而会打草惊蛇。”
孙思奉点点头,道:“陛下英明。微臣这就返回凤岐等待,一有消息马上亲自过来禀告。”
蒯龙道:“师兄,辛苦你了。”
孙思奉躬身道:“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孙思奉离开后,蒯龙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群山,心中思绪万千。
“佘宇晨,你应该不是执棋之人,这人到底是谁?”蒯龙低声自语道。
十日之后,南疆海边,蒯双月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一张俊俏的脸上满是深深的沉思。
“公主,陛下的回信到了。”一名侍卫匆匆跑来,将一封密信递给双月。
双月接过信,拆开一看,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意。
“父皇果然同意了。”双月低声说道。
她转身对身边的侍卫说道:“立即传令下去,征调所有能工巧匠,准备打造战船。我们要尽快出海,前往日照群岛。”
与此同时,在南山的江应天坟墓前,莫薨夫妇二人,看着眼前坟冢,还是有了一丝犹豫。尽管夫妇二人对这坟冢之中的人恨之入骨,但毕竟掘坟这样的事,太违背常理和人伦。
“老婆,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一切安好。”柱子虽然身材矮小,从小混迹市井,但毕竟是出生在以礼制为重的大蜀国,对此的心态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莫薨眼神却格外的坚定,“要不是这个贼子,我们夫妻何至于在地底生活那么久,让辛儿一个人流浪,若不是遇到陛下,有机会嫁给了孙思奉,我们一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话音一落,莫薨拿起手中的锄头,猛的挥向了墓碑,没几下,墓碑就轰然倒地。
柱子见自己老婆已经动手,叹了口气,拿起锄头对着江应天的坟墓一锄挖了下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锄头的顶端就已经磕到了硬物。
夫妻二人已经商量好的,并不敞坟,只要是挖开坟墓,如果其中有江应天的尸骨,就拿出来扬了;如果没有,他们就掩好坟墓,立即赶回凤岐去告诉自己的女婿。
一个小小的洞,对一般成年人而言根本没办法,但对于柱子而言却轻松的挤了挤进去,用凿刀将棺木凿开了一个洞,长期在黑暗之中生活,就算没有火折子,他的视线也已经能比常人在黑暗中更能辨别了。
当最后一块棺木的盖板被凿开,柱子还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几句,以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
这才睁开眼顺着凿开的洞口向棺木里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