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见状,苦笑不语。
“小妹这心思,明明白白写于脸上了!”
两日后,糜芳拜别。
黄巾起义在即,夏凡处正是用人之际,甘宁和糜芳不敢耽搁。
二人走后,糜竺等人正要回城,不想远处尘土飞扬,好似一商队。
双方靠近,一问之下,巧了!
对方正是为糜家而来。
于是,糜府迎来了新的一伙远道客人。
此一行人马车有数十辆,护卫近乎百人,一看就知道来自大势力。
只是这主事之人,令人有些意想不到,居然是一名未及冠的少年人!
少年人一身黑衣装扮,头戴笠帽,帽沿四周垂下黑纱,令人看不清面容,透露出种种神秘。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公子还请移步府上!”远来是客,糜竺友好的发出邀请。
少年人的语调虽稚嫩,但说话却非常老练:“竟得糜家主亲迎,小子何其有幸!”
糜府。
糜竺端坐主位,糜大陪在身侧,黑衣少年单设一案。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茶过三巡后,糜竺开口问道。
少年人嘴角微笑不减,淡淡说出五个字:“河内,司马氏!”
“甚么?”
糜竺心中一惊,今个怎么自家又有贵人亲至?
经商出身的糜竺,消息最为灵通,河内司马氏,他又岂能不知?!
“不知司马防大人,与汝是何关系?”
少年对糜竺的反应很满意,点头道:“吾之叔父也!吾名司马慧也,未取表字。”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
糜竺赶紧起身作揖:“司马公子亲来,蓬荜生辉啊!还恕竺招待不周,见谅见谅!”
士农工商,司马家是士族,地位远在商贾出身的糜竺之上。纵然糜竺是徐州首富,也无法改变身份上的鸿沟!
司马慧虽然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一直以来的家风,还是让他赶紧起身回礼:“糜家主愧煞小子了!实不相瞒,吾此行欲求糜家主之助!”
糜竺不动声色道:“公子请说!若糜家力有所逮,定不吝惜!”
这句话的精髓在于一个“若”字。看似慷慨激昂,实则水分很深。
司马慧不再寒暄,亮明来意:“吾愿以市价上浮一成,购粮三十万石,不知糜家主意下如何?”
糜竺心中咯噔一声:“又是购粮?莫非天下真要大变?”
只是嘴上应道:“非吾不愿,实乃……”
“三成!”
“公子且听我一言……”
“五成!”
“哎,此事无关价格,实乃糜家无如此多存粮……”
“两倍!”
司马慧的语气斩钉截铁。
糜竺听出了言外之意,再不给面子就会交恶司马氏,只得退步:“司马公子,糜家先行给付十万石,后续需得从各地周转……”
司马慧笑道:“如此也好!”
毕竟第一次打交道,不宜闹得太僵,所以也不能逼迫太甚。
此事已定,宾主尽欢,觥筹交错,互捧互敬,自不必说。
入夜。
“糜家有些反常,三十万石存粮应不在话下,商人逐利,两倍价格怎会不动心?莫非其亦知未来动乱,粮价飙涨,欲行囤积居奇之术?若是如此,可见糜竺之远见。”
司马慧并没有着急睡下,而是在思考白日糜竺的反应。
恰在此时,手下来报。
“进!”
随行的司马家管事上前低声道:“少主,据闻近几日糜家聚拢一批粮草,今早以船运往他处。”
司马慧眼中厉色一闪:“有粮与他人,无粮卖与我,呵呵!有意思。”
“看来糜家下注了!”
管事不解道:“少主,以何知之?”
司马慧道:“尚在猜测之间,明日汝可这般这般,一试便知!”
管事附耳倾听,不住点头。
……
糜芳走了,带着满满的粮草走了,只是一同带去的,还有一颗心。
糜环的心。
“夏大才子,不知此时正做何事?”在秋千上晃荡的糜环,眼望白云,神思已飘飞至千里之外。
那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那个胸怀大志的少年,那个好不正经的少年……
无论如何,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谁又不是如此呢?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而这,不就是青春吗?
“大事不好,小姐小姐……”突然间,一声疾呼由远及近传来。只见糜环的婢女跑进院里,面色慌里慌张。
糜环讶道:“何事如此惊慌?”
婢女上气不接下气道:“婚约!小姐,是司马家……此次来人司马公子,欲与小姐定下婚约!”
“甚么?”
糜环瞬间小脸煞白!
……
正厅中,糜竺也不知司马慧这是何意,还处在震惊之中!
司马氏根基在河内,如何突然欲跟自己亲近?
先是高价买粮,又是缔结婚约,接连示好,所图者何也?
“莫非真如司马公子所言,对糜家颇有欣赏之意?”
这个念头只在糜竺脑中存在了千分之一瞬,便狠狠抹掉了:开玩笑,世家行事全在一个“利”字!怎么会纯凭感官左右?
“若非如此,定是糜家家业遭人觊觎了啊!夏公子所言,乱世将至,商贾变为鱼肉,果成真乎?”
糜竺心中一片冰凉。
留给自己观望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司马公子何在?”
一声娇喝在厅中响起。
司马慧起身拱手道:“司马慧见过糜三小姐?”
糜环打量着这位黑衣神秘少年,下意识问道:“汝识得我?”
话一出口,便觉后悔:原本一鼓作气下的气势汹汹,这一问便泄了三分。
司马慧笑道:“若非糜三小姐,吾实难想象朐县之内,谁人有此绝色?”
这话,原本是无往不利的,很是能取悦女子。
只是,糜环闻言却愈加不屑:“司马公子,若仅有口舌之能,倒令我颇为失望……”
“三妹!”糜竺先是一声高喝制止,继而转头道歉道:“司马公子,家妹年少无知,出言无状,还请见谅!”
司马慧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这句夸人的话怎就触了霉头?只得尴尬道:“无妨,无妨!”
任他智慧绝顶,也自然想不到,同样的套路,早有夏某人用过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