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易拼了老命,才将一个哈欠憋了回去。
这里是太极殿。
皇帝坐在高台之上,正在大发雷霆。
自己身边的一群紫袍大佬,都被吓得战战兢兢。
哦,他现在也是紫袍了。
太子叛乱之夜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前些天,关于这次平叛的叙功和赏赐终于下来了。
他理所当然地得了首功。
皇帝一车车地往宁府塞金瓜子、绸缎、字画,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象牙和孔雀的羽毛。
这种赏赐还不止一次。
第二次尤其盛大,排成长队的马车,直接将宁府门前的半条街给堵了,轰动了整个京城。
宁易事后才知道,这些都是从东宫抄出来的。
东宫里的宝贝很是不少。
其中一些被归入国库,另一些实在稀奇的,则被送进宫里,进献给皇帝。
但黑衣卫的这记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
皇帝一看到这些东西,就想到了逆子,心里便烦得不行,于是大手一挥:“都给宁卿送去吧!”
得!把他家当垃圾收留站了。
他把赏赐的清单看了又看,在“垃圾”里翻了又翻。
确信里面没有那颗夜明珠后,才高高兴兴地收了下来。
此外,他也从威远伯变成了威远侯,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大楚三品大员。
代价就是以后的每次朝会,他都得参加。
这种朝会每十天举行一次,京城内所有三品以上的高官都得参加。
一开始,他还有点小兴奋,小期待。
但真正参加之后,他就恨不得不做这三品官。
今天凌晨四点都不到的样子,他就被老娘叫起来。
一番折腾之后,他迷迷糊糊地来到了这里。
都在这里站半天了,天还没完全亮。
太变态了!
太残忍了!
打工人就不是人吗?
等他当了皇帝,一定要废除这不人性的制度。
“996”不就挺好的吗?
还有,皇帝今天这火发得莫名其妙。
逮住谁都是一顿训。
谁招他惹他了?
辰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随着老宦官那一声高亢的“退朝”,这场沉闷的朝会终于结束了。
全程梦游的宁易立刻清醒过来。
他四处张望,寻找沈望山。
终于在殿门口,他看到了正和人边走边聊的沈望山。
他一撩袍裾就追过去,想和未来老丈人套套近乎。
刚追到殿门口,就被那名和他打过很多次交道的老宦官拽住。
“侯爷,陛下请您过去!”
宁易没办法,只好在一众大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跟着老宦官去后殿。
后殿里,除了老郡王和汤铭贤外,刘尚奇居然也在。
乾元帝仍是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宁易行了个礼,刚找了把椅子坐下,乾元帝就扔过来一封折子。
“这是?”
这好像是黑衣卫的密折吧?
自己看合适么?
乾元帝也似乎等不及他看了,直接说:“朕的好女儿南阳,竟然带着那逆子的孽种,逃到了北梁。北梁还公告天下,封那孽种为云丰郡王。”
还有这种事?
宁易太意外了!
太子不是说,会让他儿子隐姓埋名,平凡过一生的么?
你特么说话不算数,死了都要坑我一把。
也难怪皇帝今天脾气这么差。
这搁谁都受不了。
乾元帝拍着桌子大喊:“岂有此理,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郡王和汤铭贤连忙好言相劝。
刘尚奇突然向宁易发难:“京城九门,前些天一直是威远侯在主事吧?”
言下之意,太子余党潜出京城,他宁易难辞其咎。
老家伙这几天特别积极,上蹿下跳的。
右相夏别鹤前些天称自己年纪大了,告老还乡了。
他比汤铭贤还年轻七八岁呢,老个屁!
真实原因是,他之前和太子来往过密。
还好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皇帝看他不顺眼,自己主动辞职滚蛋。
但这样一来,右相的位置便空出来了。
朝中很多人对此都有想法,包括刘尚奇。
没等宁易自己开口辩解,乾元帝就眼睛一瞪:“这事跟宁卿有什么关系?他那几天不眠不休,以一己之力平定叛乱。倒是你和兵部,为朕和朝廷做了什么?”
刘尚奇有苦说不出。
我做了呀,还做了不少。
安抚右武卫,整肃左武卫,还有战后诸多事宜。
很麻烦的!
可这些工作,乾元帝根本看不到。
他只记得,是宁易第一个提醒他太子要叛乱。
是宁易挖出了羽林卫和左武卫中的奸细。
是宁易守住了皇城。
是宁易兵不刃血拿下东宫,还逼死逆子,替他解决了大麻烦。
宁卿怎么会有问题呢?
要是你们人人都像宁卿一样,哪会有这么多事?
他转向宁易:“宁卿,朕给你十万兵马,你能替朕将南阳和那孽种捉回来吗?”
宁易有一短暂的失神。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他随即清醒过来,起身铿锵有力地大喊:“若有十万兵,臣定当替陛下踏平北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