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推荐表上就一个名字,拟推荐人选:柳眉。后面一个空格,画圈或者打x。
下面还有一个空格,如果对拟推荐的人员不满意,可以另选他人。
这是老鸹庙镇第一次把拟推荐人员打印在推荐表上,大概王占伟也觉得柳眉在镇里的威信不高,才这么做。
会场上的人先是左顾右盼,继而沙沙的在推荐表上写着什么。
林恒没有看左右,觉得镇里这样做,推荐柳眉是理所应当的事,就在柳眉的后面画了一个圈。
推荐表收缴以后,副部长宣布一部分人下午不要远去,等候参加个别座谈。
散会以后,县里来的几个人忙着统计测评票和推荐票。
王占伟在主席台上感觉到今天的会议气氛有点不对头,尤其是最后的环节,一张推荐表上就一个名字,名字后面画一个圈就行了,但是有好多人埋头写着什么,他们是不是另选了他人?
让副书记打探情况,副书记去统计选票的屋子里 ,里面锁上了。
站在走廊上等候,一直到了吃饭的时间,几人才从房间里出来,副书记连忙敬烟,搂着一个熟人王一边去。
“票选没有什么问题吧?”
那人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要向副部长汇报。”
几人进去,好久没有开门,王占伟坐不住了,亲自去敲副部长的门。
副部长出来。
“部长,该吃饭了,凉菜早就上了。我们在隔壁县的一家酒店,一个农家院,很隐蔽。”
“来的时候,专门开了会议,这次考察推荐要求严格,不允许喝酒,不允许在经营性酒店吃饭。就在镇里食堂吃。”
“镇里食堂简陋,厨师做不出好菜,再说没有提前准备。”
“一碗面条就可以了。”
见副部长执意不去外面吃饭,王占伟只得赶紧安排食堂里准备。
看副部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王占伟心里更是没有底,心说肯定出问题了。
简单吃了饭,几人没有休息,开始座谈,座谈范围是全体班子成员。
本来王占伟是雷打不动要睡午觉的,今天说什么都睡不着,发动关系,终于打听到了这次推荐测评的情况。
一般的,带队下来履行这项任务的是县直单位的正科级干部,他们多是委办的副职,在镇党委书记面前还是稍逊一筹,他们努力以后,会被外放当镇长书记或者是局长,就拿王占伟来说,下一步如果提拔,就是副县级干部,会成为他们的直接领导,就是不提拔,混的差一点的,到了局委也是常务,所以带队的副职在遵守考察纪律的时候,也会照顾书记镇长的面子。适当透露一点测评的结果,或者在座谈的时候把意见很大的内容淡化处理。
王占伟得到的情况是自己在班子里的测评不理想,优秀票在班子里位居中游,有几张称职票,还有两张不称职票。
虽然不影响职务甚至提拔,总觉得膈应人,上级会有看法。
柳眉的得票也不理想,刚刚过半,按照规定,只有推荐票过半才能纳入考察范围。
有惊无险,王占伟悬着的心稍稍宽慰了些。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座谈依然在继续。
眼看天就要黑了,王占伟给其他乡镇打电话,别的乡镇早就坐在了餐桌上了。
副部长其实早就想结束座谈。中午测评以后,他立即把测评结果报告给了组织部长,组织部长指示,一定要考核出真实的情况,成绩要总结出来,不足要座谈清楚,成绩不掩盖,问题不隐瞒。
接到这样的指示,副部长给几人开了一个短会,传达了部长的要求,两人一个座谈小组开始开始深入交流。以前十多分钟就能座谈一个人,现在需要半个小时,甚至四五十分钟,或者更长时间。
院子里灯火通明,座谈完的立即走了,没有轮上座谈的在等候。
这时候,外面开进来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人,大声叫道:“老鸹庙有问题,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座谈,我有话要说-----”
嗓门很大,整个院子听的清清楚楚。
王占伟一听,赶紧从办公室里出来,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是张飞。
此时的张飞醉醺醺的,一走三晃的要上楼。
从车子里出来两人,拉住张飞往车子里按。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老鸹庙这几年妖风大,个别人一手遮天,中饱私囊男,操纵推荐选举。我不服,我有意见,不让我说话,明天我去县里反映!”
副部长也从办公室里出来,点上一支烟,考核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心说王占伟,你在老鸹庙不是铁板一块啊,怎么这么多人对你有意见。
其实遇见这种情况,考核组也是为难,把被考核单位测评的一无是处,说明上级任命的负责人有问题,对上不好交代,对考核单位的一班人也不好交代。县里是熟人社会,低头不见抬头见,把人家考核的一无是处,等于断了人家的前程,以后见面会很尴尬。甚至成为仇人,要是被考核人有惊无险,度过劫难,提拔成了自己的领导,以后就等着穿小鞋吧!
两人终于把张飞按在车子里,车子“呼”的开出了镇政府。
王占伟凑过来,递过来一支烟,说道:“镇里一个酒鬼。以前因为酗酒被处分,心里不平,借酒发疯。”
副部长一笑:“哪个单位都有这样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张飞,当过计生办主任,多年的后备干部,这次推荐没有他的名额,心里不平衡。”
“镇里好多这样的干部,他们前些年兢兢业业,为镇里作出了贡献,一直没有得到提拔,对领导不满。那个林恒在镇里表现怎么样?”
王占伟故意皱了一下眉头,心想一定是县里领导让打听林恒情况的,说道:“这家伙很难管理,喝酒打架,上班迟到早退,顶撞领导,不久前在镇里殴打来讨债的民工,派出所非要拘留他,既然是我的人了,总不能看着他去吃牢饭不管吧,就托关系把他捞了出来。”
“这家伙表现这么差劲吗?他以前是方涛的秘书啊!”
“方涛死了,这家伙没有了靠山,脑子受了刺激,神经不大正常,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我让他看管河道,他把人家的船给砸了,把船工踢到河里,幸亏没有酿成大事件。回去后你给部长建议一下,这个人是个刺头,再给他选个地方吧,这样的人我领导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