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年昕听完傅堇臣所说的话语之后,她的眼神之中依旧保持着那决然的光芒,没有丝毫动摇和改变。
见她这样毫无动摇,傅堇臣的眼底却突然涌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之色。
但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用深邃眼眸中的漆黑之色,巧妙地掩饰住了内心的不安与慌乱,试图借助这层冰冷的伪装来遮掩自己真实情感的外露。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的雨势开始逐渐减弱,原本压抑沉重的氛围也随之一点点消散开来。
此时,夜幕虽降临许久,但黑沉沉的天色宛如无边无际的浓稠墨汁一般,重重地涂抹在了遥远的天际之上,以至于完全看不到一星半点星月所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
自始至终,不远处的谢君安都默不作声,只站在原地凝视着眼前正在交谈的李年昕和傅堇臣两人。
手中撑着的黑色雨伞恰好遮挡住了周围仅剩的些许微弱光线,使得他整个人仿佛被浓郁的黑暗彻底包裹其中。
尽管已经站了许久,他似乎并没有就此离去的打算,依然把自己视作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静静地站立在原地不动。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未曾从李年昕的面庞上移开分毫,反而在看到她刚才刻意的示威后脸色松动了一些。
反观李年昕这边,她的神情显得异常冷漠淡然,就好像傅堇臣方才所说的那些言辞只不过是小孩子虚张声势、无理取闹罢了。
这些话语根本无法引起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兴趣,她仍然以一种冷静而又漠然的姿态。
沉默中直视着傅堇臣那张,因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而变得愈发阴冷的面容。
她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苦笑,像是对自己不得不面对的现状的讽刺与不耐烦。
“是啊,我本来就没有地方可去。但是你呢?你也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胆小鬼罢了,这么想要讨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就去弑父夺位啊。
你迟迟还在咬牙坚持在这个被人人当做弃子的位置上,无非是也清楚离开了傅家,你也会像我一样,再次回到无处可去的淤泥里挣扎罢了。”
她的话语间多了几丝呜咽的压制,肩膀微微耸动,每个字都像是被极力压制住的疯癫中所挤压出来的。
那一天傅堇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李年昕在说完那句话后,突然像是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离了身体,一下子倒地不起。
而自己还在思绪混乱到无法理清的状态中,承受着胸口传来的沉重感给他全身带来灌铅的感受。
他看着躺在地上因痛苦而缩成一团的李年昕,本就身材娇小的她似乎这段时间又清瘦了不少。
那张原本清秀无比的面庞,由于长时间遭受风雨无情地冲刷,如今已显得柔弱不堪。
那面容仿佛是一件精美的瓷器,散发着清冷的易碎感,让人觉得只要稍稍施加一点外力,它便会瞬间破碎成无数碎片。
此时的他,静静地坐在屋内一间昏暗无光的房间里的床沿上。
这间房间,正是李年昕上次前来此地过夜时所居住过的地方。
由于尚未有时间对其进行清扫打理,屋内除了积了些尘土,还隐隐约约地残留着属于李年昕的余温以及独特的气息。
这种若有若无的存在,犹如一首轻柔的乐曲,不断撩拨着他的心弦。
回想起昨天雨中的情景,最终他并没有如同八年前一般,在狂风暴雨中毅然决然地捡起那朵无人问津且即将凋零枯萎的小花,并小心翼翼地带回家去悉心呵护。
相反,这一次他选择了将这个宝贵的机会拱手相让给了谢君安。
当时,他在茫然中见到谢君安毫不迟疑地扔掉手中的黑色雨伞,全然不顾雨水的侵袭和夜晚的黑暗。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极度的慌张与担忧之中,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暴露在了夜色之下。
紧接着,他宛如捧着世间最为珍稀的宝物一般,温柔而坚定地将浑身沾满泥水的李年昕紧紧拥入怀中。
然而,当他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应该有所行动的时候。
谢君安却早已带着李年昕坐上汽车,迅速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至于谢君安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发生如此巨大变化的呢?怕是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清道明。
而傅堇臣也同样开始了自我的询问,自己纵容于自己紧抓着李年昕的一切行为,究竟是自己只是不想让谢君安过的太如意,还是只是不甘心自己养大的花儿就这么便宜了谢君安。
他也不清楚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去放不下李年昕的。他似乎已经摸索到了答案,但是拒绝认领。
手机传来的提示声中断了他的深思,他拿起手机里面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能拿下我们家几十年的老管家,真是辛苦你了。
他不屑的笑了笑,转头给另一个号码拨过去:“把那份合同的备份拿出来给那个管家吧,她该拿回自己的‘报酬’了。”
没过一会备注管家的号码就不断打来电话,但他并不想在此刻心烦意乱的时候因为无关的人或事,打扰到自己。
而管家那边站在警局门口,双眼通红,像是濒临崩溃前的最后一丝对生机的坚守,不断拨打着傅堇臣的电话。
站在一旁的史蒂夫早已看不下去,劝解道:“不必打了,Rick既然知晓了你身份暴露,就不会再将你视作有任何价值的棋子了。”
听到这话一直还保持着最后一丝固执的女人,一下子像是落了毛的公鸡颓废了下来。
她声音颤抖着:“他明明答应过我,就算是我身份暴露了,但只要不会暴露是他的指示,就不会让那些高利贷找到我儿子的。”
这个在赵宅风光半生的女人,最开始只是为了自己那败家的赌鬼儿子才铤而走险接受了傅堇臣的卧底指令。
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在得知自己失败后,不到一刻钟就将自己一直隐藏的儿子的位置暴露给那些债主。
此刻,她的手机里已经不断发来被打的没有人样的儿子的照片,附带着那些天价数字般的债条。
而一直在不远处的豪车里坐着的赵老爷子,撂下电话,对着双眼空洞的女人叹了口气。
但还是正了正脸色,冷漠开口道:“隐藏那么多年的身份辛苦你了,虽然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念及你在赵家也任劳任怨那么多年,我会保证你儿子活下来。至于其他的,他会是什么样,就全凭我找到他时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