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昕回到房间已经没了睡意,即使在不久前刚吃了助眠药物也进入熟睡了。
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和担忧,围绕在心头驱散不掉。
她本来听到谢君安倒在沙发上的声音,以为他只是睡在沙发上了。倒也没有太多在意,没有睁眼继续睡着。
却突然听见门外的手机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一开始是亓锐在电话中一直说个不停。
她只当是朋友之间的聊天没有专注听取内容,却在手机掉落地面发生声响时听到了孟仪莹尖锐的声音。
霎时间她只觉得身体中的某个地方突然被击中了一般,开门来到谢君安的身边。看到他面色潮红冒着虚汗,眉头紧皱在一起捂着头,像是难受着什么。
“你会感兴趣的,那个人是你认识的人……”
听到孟仪莹说到这里,李年昕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拿起手机想要阻止孟仪莹接下来的话。
幸好她很快把话题自己转移了过去,谢君安像是也被耳边的语音吵到了。发出难受语气的“唔”了一声,缓缓醒来想要抓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但李年昕已经迅速反应过来将手机抓到自己手中放到身后,迅速俯身用唇堵住了谢君安想要挣扎寻找手机的动作。
谢君安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眼神迷茫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同于谢君安之前主动亲吻李年昕时的炽热和主动,此刻的他只能被动地接受着她的吻。
她的唇冰冷而柔软,带来一种异样的舒适触感。这种感觉让他原本滚烫的身躯逐渐冷却下来,意识也开始慢慢恢复。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试图摆脱混沌的状态,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而李年昕蹲在边上,静静地注视着他。
她手中拿着自己的手机,神情冷漠且严肃。
再然后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李年昕此刻坐在自己的床边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
这份文件正是傅堇臣送来的田昕当年的尸检报告。
她轻轻抚摸着报告上泛黄开裂的痕迹,仿佛在触摸着时间留下的撕裂伤疤。
她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和愧疚,仿佛这些裂痕是她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
\"但愿我的举动对你来说能为你带来知晓真相的冲缓,这股剧烈的罪孽债应该是那个凶手来承担,而你无需背负。\"
她喃喃自语道,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内心深处的痛苦。
此刻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纸张,目光停留在田昕的名字上。
她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那个名字,仿佛在试图抚平岁月的伤痕。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那是对逝者深深的歉意和无尽的哀伤的流露。
“田昕,你是否能原谅我呢?会不会责怪我就这样轻易地将与那个人有关联的谢君安从你的世界抹去,埋怨我‘重色轻友’呢?”
不知何时,外面的雨渐渐变小,但与此同时,风速却逐渐增大,吹开了那扇虚掩的窗户。
强劲的风扬起了轻纱材质的窗帘,让它们在空中飘扬,同时也吹散了李年昕披散在后背的秀发。
李年昕似乎被这股风所吸引,她用手轻轻抹了一下脸颊上残留的泪痕。
然后,她站起身来,缓缓走向窗台,感受着被风带入的雨水轻轻地溅落在自己的脸上。
这些雨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泪水,温柔地抚摸着她内心的痛苦与伤痕。
她静静地凝视着天边灰蒙蒙的一片,被遮掩住的太阳在大片乌云的遮盖下努力尝试升起。
然而,经过几次挣扎之后,它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李年昕被雨水浸湿的眼睫毛在垂眸之间颤动着,冬季的冷雨最是刺骨,但她却只觉得心口的那团无名之火,得到了救赎般渴求着冷风的怜悯。
门外突然再次传来响动,像是巨物突然砸向地面的声音。她顿时心生不安,出门查看。
发现是谢君安从沙发上滑落倒在地面上,脸色比刚才状态更差了。
李年昕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无比,想要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过来送他去医院。
但刚从他手中拿过手机,却反被抓住手腕。“年昕,不要生气,我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好吗?”
鼻子堵塞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又带着恳求的可怜。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个。快放手,我要给小张打电话让他去送你去医院。”
李年昕对谢君安病成这样还想着刚才自己故意发脾气的事,而心生愧疚一直给自己道歉,这令李年昕又急又无奈。
她本不想这样对待谢君安,但她看到傅堇臣送来的礼物,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手里握着自己的命门。
每一次她试图去跨越他划分给自己的自由界限,就会出手警告自己的逾越行为。
看到谢君安一直死死的抓紧自己的手腕,生怕自己打了电话就把他扔给别人不管的样子。
她只得放弃找人送谢君安去医院的念头,决定自己在家照顾他。
费了半天的劲儿终于将他重新架回沙发,又将他身上的浴袍褪掉。试图先用散热的方法降温下来,又怕这样不够翻出来酒精棉球替他不停的擦拭手脚心。
看着他面色潮红,大口用嘴呼吸着空气。如被海浪打到岸边的鱼儿,失去了海的庇护,在沙滩上接受缺氧的凌迟般的难受。
李年昕抓紧用酒精擦拭,顺便翻出来一些家中剩余的药物,给他混进水喂进去。
但却总是喂一半吐一半,睡梦中的谢君安似乎很排斥药的苦味。一直在抗拒着嘴边的药水,甚至后面连用勺子也撬不开他的嘴。
半梦半醒间,他鼻塞的音腔在胡乱说着什么。
“妈妈,妈妈。我找不到你,殡仪馆太大了,人好多,但是你又住在哪里呢?”
看到谢君安梦中的呢喃,李年昕有些于心不忍。
她自然知道谢君安的生母的故事,也目睹过嘴上说不在乎生母、却在生母离开后收到她提前寄来的照片,在学校无人的林荫小路上发狂到疯魔的样子。
此刻,她只能学着母亲安抚孩子的样子。用冰凉的手掌抚摸他滚烫的头,替他拨开被汗浸湿而紧贴面颊上的发丝。
“我在,我在。安安,你会一切顺遂心安的。君安,听话,吃药。”
李年昕试图学着她所认为的温柔的母亲会有的语调,轻柔细语的哄着谢君安吃药,
似乎感受到了想要的回应,谢君安慢慢张开干裂的嘴唇,吞下去了一些药。
李年昕抓紧给他喂了点家里剩的秋梨膏,生怕他因为苦而又吐出来好不容易喂进去的药。
等把一切该走的流程都折腾完之后,谢君安躁动不安的状态,也平复了许多。
替他盖好被子以后,李年昕转头想要去厨房做点白粥给他醒来吃。
刚一转身,却听到谢君安沙哑的嗓音在喃喃着:“年年,为什么要从诊所离开?我不想去“晚风”会所,但是那个女人一定要逼我去。年年你在哪?
我已经深陷在淤泥里无法自拔了,我腐烂的身体与心,再无君安那天……”
李年昕俯下身,轻啄他发烫的额头:“放心,就算是烂成沼泽里的淤泥,我也要你……年年‘君不安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