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背靠着沙发,灯光落在他的眼睛里,明明灭灭,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其实我的真实名字叫墨修霆,墨渊是假名。
我母亲叫柳芳,农村出生,很小就被卖到城里,墨家的老管家老家和母亲一个小镇的,见她可怜,就把她带回了m国,留在墨家当个女佣。
母亲长得很漂亮,做事麻利,机缘巧合就入了墨雍权的眼,那时候,墨雍权的妻子袁宁华正怀孕,他就背着袁宁华和母亲发生了关系,然后她怀孕了,后来就有了我。
母亲爱上了墨雍权,不仅因为墨雍权的样貌出挑,还因为他的权势和财力。
墨家在m国是大家族,还是华人,墨家垄断了m国近四分之一的石油生意,钱多到花不完。
母亲她从小吃苦长大的,自然也想靠着墨雍权过上好日子。所以她舍不得打掉小孩,因为孩子算是她将来最大的筹码。
墨雍权当时也不太在意这个,他觉得人丁兴旺是好事,所以把我留下来了,让母亲搬离了墨家,住在外面的房子里。
当时袁宁华已经为他生了一儿一女,肚子里的是第三个,最后生下来,也是个儿子,比我大四个月。
大儿子叫墨继荥,二女儿叫墨云舒,小儿子叫墨继泉,都是墨雍权起的,我的名字,墨修霆,也是他起的。”
听到这里,楚影熙眉头微皱,继荥,继泉,里面都取了“继承”的“继”字,一听就是寄予厚望的,到了墨渊这里,就没有了。
其中的偏颇,显而易见。
墨渊的声音很平静,继续道,“今天晚上在餐厅里的那个女人,就是袁宁华的二女儿,墨云舒。”
“母亲和我在外面墨雍权安排的房子里,算是安稳度日。
但是袁宁华还是发现了,因为墨雍权对母亲的新鲜感还没有过,经常出入母亲那里。
她发现了母亲,也发现了已经有一岁多的我。
那时候我并没有记忆,都是后来从别人口中的得知的。
当时袁宁华和墨雍权吵得厉害,因为家族利益,他们被捆绑在一起,但多年的相处,两个人都有了感情。
袁宁华是个智慧的女人,过惯了奢侈日子,即使对墨雍权再不满,也不愿意放弃这段婚姻。
甚至,在旁人的支招下,她主动提出让墨雍权接母亲和我回墨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三岁半那年,我跟着母亲进了墨家,那是我噩运的开始。”
即使墨渊此刻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楚影熙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一股寒凉,好像墨渊此刻整个人都是冷的,让人想要尽可能地给出温暖。
她看着墨渊的侧脸,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袁宁华之所以把母亲和我接进墨家,一是为了和墨雍权缓和关系,保住这段婚姻,毕竟那时候她娘家的势力日渐衰落,而墨家却如日中天。
还有一个原因,是比起放虎归山,她觉得把隐患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可靠,所以从我和母亲进了墨家后,每一天都在她监视之下。
她的两个儿子,都讨厌我这个外来者,不过大儿子墨继荥比我大七岁,人也沉稳一些,即使对我再憎恶,在不屑,也很少溢于言表,只是在他意识到我对他的威胁后,用的手段,都是又绝又狠,招招致命的。
而那个小儿子,墨继泉,和墨继荥的外在性格不一样,他对一个人的态度,向来都贯穿在言行举止上。
但是,他同样心思狠辣,手法残忍。平时对无辜的人,只要看不顺眼都会教训,更遑论对于我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外来者。
我第一次进入墨家的时候,他就趁墨雍权不在的时候朝我吐口水,还会在人多的手,悄无声息地绕到我身边,用很细的针,扎我的指缝,我疼得喊出声,他已经快速把针扔到一边。最后,我会因为冤枉人而受到教训。
他会放家里养的鸟来啄我的脸,会把打火机拆了,用里面的点火器来电我的手,教唆来墨家参加宴会的其他小孩把我推泥沟里。
不过,那都是他小时候的手段了,慢慢长大,他对我的恨就越来越深,能想到的折磨人的花招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狠。
我生日那天晚上,他悄悄用裹了高浓度的辣椒油的奶油抹我的脸,刻意往眼睛那里抹,后来我被送进医院,眼角膜受损,眼睛差点就瞎了。
我们虽然在m国,但是墨雍权很重视我们的中文。
我为了讨他开心,为了能在墨家日子好过一些,拼命练习,终于得到他的夸奖了。
墨既泉不学无术,对中文练习自然也不放在心上,我跟他同时期练习的书法,他的字不及我一半好,于是墨雍权当着我们的面,夸了我,骂了他。
我至今还记得他的眼神,就像吐着黑信子的毒蛇,让人毛骨悚然。
后来,他找到机会,把我弄到储藏室里,他让同伙把我推倒在地,然后抬脚踩在我的右手上,很用力,我至今都记得骨头碎裂的声音。”
听到这里,楚影熙眼眶已经彻底红,她声音也激动起来,“怎么会这样?你父亲不管他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残忍的心思和手段,让人难以置信。
墨渊笑了,“当时墨雍权重心都在事业上,袁宁华管家,权力都在她身上,家里的佣人都是人精,自然都巴结她,而我和母亲,尤其是随着墨雍权对母亲失去兴趣,待遇基本和佣人差不多。
有袁宁华的护犊子,还有其他佣人的拥护,墨继泉的恶性会不断化小,最后变成了年少的调皮捣蛋,而我受到的伤害,也不断变小。
再加上墨雍权向来信奉弱肉强食,他认为自己的继承人应该有血性,应该靠自己不断变强,他并不想过多干涉。
所以即便我到墨雍权那里告状,最后墨继泉的惩罚,最多也只是罚抄书,或者关一天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