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整个人失去重心,猝不及防跌在裴时衍身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裴时衍双臂就像钳子一样紧紧把她锁在怀里。
耳边还传来男人几近哀求的声音:“黎黎,不要走。”
面对裴时衍滚烫的怀抱,江黎不仅没有一丝心动,反而脸色忽地一下变得惨白。
紧跟着心口深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就像当初离开裴家以后,她一个人躲在黑暗里舔舔伤口时的感觉一样。
曾经这个令她感到无比心安的怀抱,现在却像毒蛇一样,不能触碰。
一触碰,她就会有应激反应。
江黎用尽浑身力气挣扎,声音都带着颤抖:“裴时衍,你松手!”
再次感受到江黎的怀抱,再次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裴时衍仿佛回到了四年以前。
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越抱越紧。
心脏某个地方也随着这个拥抱瞬间塌陷。
就连说话声音都带着无法言语的伤痛。
“黎黎,对不起,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却伤害你那么深,我不知道你因为我伤了右手,也不知道你为了我怀上泡芙,更不知道你为了给我集资卖了妈妈留下的玉佩。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对你造成的这些伤害。
黎黎,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说到最后,裴时衍声音变得哽咽,眼角也有泪珠流下。
他多想时光可以倒流,让他回到四年以前,回到他和江黎还没离婚的日子。
如果真可以那样的话,他们一家四口现在一定过得非常幸福。
听到这些话,江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双手紧紧揪着裴时衍的衣服,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裴时衍,如果不想对我造成伤害,就请你立即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怀抱已经有了应激反应,如果你再不松开,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事。”
听到这些话,裴时衍吓得立即松开江黎。
大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满眼心疼道:“黎黎,你怎么了?”
江黎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跑进洗手间。
蹲在马桶边上开始干呕起来。
四年前撕心裂肺的疼再次朝着她席卷而来。
她以为经过四年的磨炼,她对裴时衍的戒断反应已经好了,却没想到还像当初那么严重。
原来心灵上的创伤根本不会愈合,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
一旦再次被揭开,那种伤痛依旧像当初那样痛不欲生。
看到江黎这个样子,裴时衍不顾身体上的疼痛,也跟着跑到洗手间门口。
看着江黎吐的昏天黑地,脸色都憋得通红。
裴时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道在过去的四年里,江黎经过多少次这样的反应。
是不是自从他们离婚以后,但凡接触到跟他有关的东西,她都会出现这种应激反应。
所以,她戒断了跟他有关的一切,包括那些本来爱吃的东西。
刚才他只是想趁着发烧意识不清的时候抱一抱她,却没想到她对他的拥抱产生这么大的排斥反应。
裴时衍第一次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想上前安慰江黎,却又担心给她造成更大的应激反应。
他只能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江黎一个人痛苦地挣扎。
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不知道过去多久,江黎终于不再吐了。
她慢慢抬起头,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有些讥讽地看着裴时衍。
“裴时衍,这就是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你现在还觉得将来某一天我会原谅你吗?”
裴时衍眼神伤痛,嗓音低哑:“江黎,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江黎轻笑:“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我承受不起,我只求你跟我保持距离,我同意你跟孩子们接触,但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你的靠近,希望你能明白。”
裴时衍吓得连连点头:“好,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说完,他不等江黎从浴室出来,一个人跌跌撞撞离开。
他本想用发烧引起江黎的同情,让她对自己心软,从而有机会跟她接触。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江黎对他的触碰已经形成一种应激反应。
他自然知道只有在强烈创伤以后才会出现这种症状。
可想而知,他当初给江黎带来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裴时衍拖着发烧的身体回到车上,脸色苍白靠在椅背上。
他以为顾淮跟江黎不是真的情侣,他就还有机会追回江黎。
现在他才知道,挡在他和江黎之间的不是顾淮,而是江黎心里的那道伤疤。
伤疤不能愈合,他们就不可能破镜重圆。
裴时衍浑身烫得不行,身体也没什么力气。
就连打电话的语气都有些虚弱。
“苏景玉,来这个地址接我。”
十几分钟以后,苏景玉急匆匆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已经昏迷在车里的裴时衍。
他打开车门,摸了一下他脑门,吓得惊呼一声:“烧这么高,还敢跑出来,不要命了是吗?就算你想追老婆,也得先把小命保住吧。”
他把裴时衍放在后排座椅,开着车直奔医院。
等到裴时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苏景玉问道:“江黎呢?”
苏景玉轻笑:“江黎我没看到,我只捡到一只发烧了还被人轰出来的可怜狗。”
裴时衍捏了一下紧皱的眉心,这才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嗓音有些沙哑:“应激反应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
苏景玉有些好奇:“你这么急着问我这个问题,该不会是江黎对你有应激反应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不好办了,她会对你的近距离接触都会有强烈反应,一旦产生应激,就会让她想起过去痛苦的回忆。
这种痛就好像揭开一个人的伤疤一样,承受不住就会引发更大的反应,比如抑郁症复发。”
听他这么说,裴时衍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戳了无数把刀子。
他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就没有什么好办法治疗吗?”
“好办法就是脱敏疗法,不断刺激,让她对过去的痛苦回忆产生脱敏效果,但这种治疗方法的前提是,她身体能够承受得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裴时衍自然知道这么做最坏的结果。
他不敢尝试,但是他又不舍得放弃。
就在他踌躇不展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祁白拎着早餐走进来,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裴时衍,笑着打趣道:“行了,赶紧吃饭吧,吃饱了好有力气给你前妻报仇。”
听他这句话,裴时衍眼神一沉:“幕后黑手有动静了?”
“跟秦薇薇接触的那个人这几天经常出现在地下赌场,我们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