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郡太守赵筠静静地在青河边上住下,他的目光久久地凝望着那滔滔江水,心中五味杂陈。多年的官场生涯,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场充满坎坷与波折的漫长旅程。他出身平凡,既无深厚的家族背景可作靠山,又因性格刚硬、不善奉承,在那复杂的官场中屡屡碰壁,受尽冷落与排挤,一直过着落魄潦倒的生活。
曾经,他凭借自己的才华高中二甲进士,本以为就此踏上了平步青云的仕途之路,却不想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最初,他被分配到御史台和中书省打杂,在那里,他就像一颗无人问津的螺丝钉,做着最琐碎、最繁杂的事务,手中毫无权力可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有关系、会钻营的同僚们步步高升,而自己却只能在原地踏步。
后来,中书省遭遇裁撤,他又被调到一个偏远的小城担任城主。在那个小小的城池里,他一待就是许多年,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也磨平了他曾经的雄心壮志。直到后来,他在灭掉北江伯爵一役中表现出色,得到了国君和司徒迪总督的赏识,才终于迎来了仕途上的一丝转机,被晋升为青河郡太守。然而,他心中清楚,这还远远不够,他渴望着更大的权力,更高的地位。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初州下都督之职,就像是一座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高峰,吸引着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攀登上去。
这初州下都督之职,绝非普通的官职,它对任职者的军事、政治、外交等各方面的大局观能力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初州,这片曾经属于吴国的土地,虽然如今已被梁国纳入版图,但民心尚未完全归附,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犹如一团乱麻,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然而,赵筠却深知,若能成功做好这个职位,就等于踏入了通往国都权力核心的大门,日后便有机会担任六部侍郎、尚书乃至宰相之职,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国君此次有意将这个重任交给他,显然是有意培养他成为国之栋梁,这对他来说,既是一次难得的机遇,也是一场巨大的挑战。
在太守府内,赵香纯端着一碗药,缓缓走进父亲的房间。她看着父亲那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父亲,您该喝药了。” 赵香纯轻声说道,将药碗递到赵筠面前。
赵筠抬起头,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愧疚。“香纯啊,为父这些年忙于官场之事,对你关心实在太少,甚至还让你压抑自己的情感,为父实在是对不住你啊。”
赵香纯微微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父亲,您不必自责。在我看来,男欢女爱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值一提。我如今只希望父亲能在官场中站稳脚跟,实现自己的抱负。”
赵香纯在父亲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父亲,那叶尘如今赢了金山岛之争,这对我们接下来的局势会有何影响?”
赵筠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次金山岛之争,让局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原本的政治斗争,恐怕要演变为一场残酷的军事斗争了,而且只会更加血腥,更加残酷。为父的名声,在这一系列的争斗中,怕是也会变得更坏了。凌云伯爵府虽然赢得了金山岛之争,但他们面临的困境,实则更加凶险。”
赵香纯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父亲,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女儿以为,不妨先等凌云伯爵府在金山岛的麻烦中自顾不暇之时,我们再寻机而动,去招惹那叶尘,这样或许能减少一些风险。”
赵筠苦笑着摇了摇头。“香纯啊,你想得太简单了。如今的局面,已然是你死我活的态势,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凌云伯爵府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若不主动出击,只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赵筠拖着病躯,缓缓来到幽州伯爵府。此时的幽州伯爵府,一片狼藉,宛如暴风雨过后的废墟。地上满是破碎的瓷器、打翻的桌椅,墙壁上还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丫鬟和仆人们如惊弓之鸟般,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幽州伯唐天豪坐在大厅中央,满脸通红,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宝剑,宝剑上还残留着鲜血,滴落在地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几名下人横七竖八地倒在他的脚下,他们的身体扭曲着,眼睛瞪大,死不瞑目,显然是刚刚遭受了唐天豪的疯狂发泄。
赵筠见状,心中不禁一凛,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幽州伯,您这是何苦呢?”
唐天豪听到赵筠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赵筠,你还有脸来见我?若不是你出的那些馊主意,本伯何至于此?”
赵筠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幽州伯,事已至此,生气也无济于事。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应对眼前的局面。不知幽州伯接下来有何打算?那金山岛,您是准备如何处置?”
唐天豪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本伯在金山岛经营多年,耗费了无数心血,怎能轻易拱手相让?本伯绝不交岛,大不了与凌云伯爵府拼个鱼死网破!”
赵筠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幽州伯,莫要冲动。依在下之见,此时完整地交出金山岛,或许才是明智之举。”
唐天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赵筠。“你说什么?让本伯交出金山岛?你是不是疯了?”
赵筠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幽州伯且听我细细道来。您若完整地交出金山岛,让凌云伯爵府派人上岛。与此同时,我们再与海盗王罗三炮签订一份秘密契约,让他去夺取金山岛。如此一来,凌云伯爵府必然会与海盗王罗三炮展开一场激烈的大战。而国君对凌云伯爵府本就心存忌惮,他必定不会出兵相助。这样,我们便可坐山观虎斗,让凌云伯爵府在金山岛的争夺中流尽鲜血。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那匿光会定会趁机索要债务,凌云伯爵府内外交困,必然走向灭亡。”
唐天豪听了赵筠的话,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坚决地说道:“不行,本伯还是不想交岛。本伯就不信,本伯拖着不交,凌云伯爵府就能奈我何?”
赵筠脸色一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幽州伯,您若执意不交岛,后果将不堪设想。在下身为青河郡太守,职责所在,定会如实上奏国君。国君若下旨逼迫您交岛,您又当如何?若您抗旨不遵,那便是叛国之罪,到时候,别说保住金山岛,恐怕整个唐氏家族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唐天豪听了赵筠的话,心中一惊,他深知赵筠所言非虚。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赵筠,你…… 你竟敢威胁本伯?”
赵筠微微摇头,说道:“幽州伯,在下并非威胁您,只是为了您和整个唐氏家族着想。如今的局势,唯有如此,方能有一线生机。”
唐天豪沉默良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本伯答应交岛便是。”
度山子爵府内,司徒越申心急如焚地策马狂奔。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焦虑。一路上,风声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仿佛是死神的催促。他不断地挥舞着马鞭,抽打在马背上,马身上早已血迹斑斑,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回家中,看看家族产业是否安然无恙。
随着距离度山子爵府越来越近,他听到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那声音如雷鸣般在山谷间回荡,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强烈的恐惧笼罩着他。“难道…… 难道真的出事了?” 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当他赶到家附近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只见那汹涌的洪水如同一头咆哮的巨兽,无情地吞噬着一切。司徒氏家族的庄园、城堡、作坊、田地等,全都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只露出一些残垣断壁和漂浮在水面上的杂物。曾经那美丽而繁荣的家园,如今已化为一片废墟,宛如人间炼狱。
司徒越申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绝望,嘴巴微微张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切,这可是司徒氏家族几代人苦心经营的基业啊,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化为乌有呢?
“不…… 这不可能……” 司徒越申终于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叫,那声音划破了长空,在洪水的咆哮声中显得格外凄惨。他的心中如被刀绞般疼痛,一口鲜血猛地从他的口中喷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向前栽倒,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一路撞倒了许多石块和树枝,最后重重地摔落在一片泥泞之中,溅起一片水花。他躺在那里,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气息奄奄。
叶尘一行人在经历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件后,终于缓缓返回凌云伯爵府。此时的伯爵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仆人们早早地在门口等候,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岳母大人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当她看到叶尘等人的身影时,立刻激动地冲了出来,一把搂住叶尘,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尘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次金山岛之争能获胜,可全是你的功劳啊!你真是我们孙家的大英雄!” 岳母大人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与感激。
叶尘被岳母大人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笑着说道:“岳母大人,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岳父大人、颖婵还有大家都付出了很多。”
一旁的孙士秋听到岳母大人的话,顿时委屈地叫了起来。“母亲大人,您怎么能把我给忘了呢?我在文战中也立了大功呢!”
孙盛伯爵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孙士秋的肩膀,安慰道:“士秋啊,你的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呢。这次我们能获胜,是我们整个家族齐心协力的结果。”
就在这时,孙昌安和叶蚂蟥也回来了。众人惊讶地发现,孙昌安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子。那女子遍体鳞伤,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看不清面容。她的双手被紧紧地捆在背后,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与不屈。
叶尘看到这一幕,不禁调侃道:“孙昌安,你这是从哪里抢了个媳妇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