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云跟着齐耶达回到皇宫里。
自北夷军入城,那些朝廷大臣便四处搜罗前朝官员的府邸和宅院,遇着喜欢的就强行占为己有。
齐耶达也不例外,他看遍几座邺朝王爷的府邸,仍是不合心意。唯一看入眼的周将军府,又因着是死敌的故居,他心里总觉得膈应,也不愿入住。
最后这京城里,能让他觊觎上的,就只剩下那座气势磅礴的皇宫。
他想着自己是长子,又是父汗最疼爱的儿子,这皇位迟早会传到他手里,那座宫殿说到底,也算是他未来的府邸。
于是,他苦苦哀求齐颜可汗,赐一所殿宇给他。
齐颜可汗虽无意立他为太子,可眼下林夕不肯入宫,齐耶达没有合适的居住之地,这皇宫又三宫六院空旷得很,许多宫殿都闲置着,还不如让他先进来住着,也给宫里添添人气。
齐耶达就这样住进了德阳殿,在皇宫里耀武扬威,俨然一副未来储君的姿态。
他四处搜罗邺朝美人,公然带进宫里住居,还擅自做主把周边的空院落赏赐给她们,好似他已经成为九五至尊,而这些女人都是他的妃嫔。
苏慕云便是被他手下一个副将从青楼里买回来,进献给齐耶达的。
齐耶达一眼就被苏慕云迷住了,对她千恩万宠,特许她同住德阳殿,锦衣华服,珠宝首饰,能给的全都强行赏给她。
在外人眼里,苏慕云锦衣玉食,还深得大公子宠爱,是人人都羡慕的宠妃,可只有她知道,那些光鲜靓丽的外表是要靠肉体和尊严换来的。
齐耶达极其重欲,又性格霸道乖张,单纯的肉体交欢已不足以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为寻求刺激,他多次把苏慕云带到开阔的御花园,光天化日之下在草地上行男女之事,时日一长,他又开始觉得无趣,竟然在寝宫叫来一群宦官站在床前,看着他对苏慕云实施奸淫和虐打,她叫得越凄惨,他便越觉得心里痛快。
苏慕云不堪忍受侮辱,多次自杀寻求解脱,可不但未成功,反而遭来更疯狂的报复和虐待。
直到两个月后,她突然昏倒在地,经太医把脉,确定她已怀有身孕,齐耶达才终于不敢碰她,生气之时最多是言语辱骂几句。
对苏慕云来说,这个孩子就是她的救星,至少在诞下这个孩子之前,自己可以摆脱那些恐怖的事情。她甚至还幻想着,齐耶达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将来让她活得体面一点,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可以不顾她的死活,但无论如何也得保全孩子的脸面。
齐耶达自然是万分紧张,小心呵护,他虽未正式娶正妻,可这些年身边女人也不少,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女人给他生下孩子,连身孕都不曾有过。
他可是北夷的大皇子,若真没有生育孩子的能力,不光是会遭到臣民的耻笑,连皇位的继承权也会与他失之交臂。
他为此急得焦头烂额,四处寻觅良医,来至京城后,听闻何淼擅长男女间的疑难杂症,他便威逼利诱迫使何淼为他诊病。
可齐耶达好面子,不好意思一个人前来看诊,怕军中将士听见会笑话,便把这不能生孩子的罪名安到苏慕云头上,借着带她来求医问药为由,实则是自己暗渡陈仓,悄悄在吃药看病。
没想到只服过半个疗程的汤药,苏慕云就怀上了,自此他更是把何淼当成神医一般供着,安胎之事全权交给他来负责。
可何淼和苏慕云心里都清楚,这个孩子根本与齐耶达没有半点关系。
经过诊断,何淼判定齐耶达常年过度纵欲,肾精亏虚,湿热下注,早已伤及根本,于子嗣之事无望。可他没有如实相告,而是模棱两可地唬弄过去,开些无关紧要的方子,给他吃着。
苏慕云则是通过何淼的月份推断,才知晓腹中胎儿并非齐耶达的孩子。何淼把过脉,大致推算出孩子已足三月,可那时她还未入宫。
而在破城那日,她曾遭遇几个北夷兵凌辱,时间刚好与月份相符。
可她也不敢说实话,何淼既然帮她隐瞒下来,她便只能将计就计,不然她和孩子必死无疑,连好心的何大夫也会因为帮她而受到牵连。
他们就这样配合着,瞒过齐耶达,把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临近生产之日,苏慕云担忧不已,生怕月份提前,被齐耶达发现异常,便借口身子不适,坚持要去何氏医馆看看。
她希望何淼提醒齐耶达,受到惊吓也是有可能导致早产的,如此一来,她可在发作那日,寻个借口惹他生气,再假意做成是遭到责骂后,惊惧之下才提前生产。
哪知在何氏医馆,她竟然看到了宋晚云。
从前她在齐耶达面前从不敢主动说话,可那日,为了救下晚云,她第一次大着胆子说出了违逆他的言词。
苏慕云没有晚云那般幸运,大公子和二公子的性情截然不同,她们的遭遇也跟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即使自己身处泥潭深渊,本性善良的她还是选择站出来保护晚云。
周穆听完何淼的讲述,心里久久不是滋味,他同情苏慕云,更感激她对晚云的帮助。
“不如你把她争取过来?”周穆提议道,“她配合我们行事,协助我救出家眷,到时我一并带她南下,脱离齐耶达的魔掌。”
何淼若有所思:“你别着急,晚云今日的话已说得很明白,你夫人和母亲下个月可能回乡探亲,而下月正好是两国清罗江口岸开放的日子。我猜想,她或许有办法,借着两国商贸往来的新政,给她们伪装成商人家眷的身份,蒙混过去也未可知。”
周穆垂丧着脑袋,他也想听晚云的话,再多等一月。
可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昨日在街上看到林夕和晚云如此亲密,宛如一家三口,满是幸福和甜蜜。他不信,林夕对晚云的爱,能无私到甘愿放她和她家人离开的地步。
出于一个男人的本能直觉,他认为晚云一定是拿自己去做了交换,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结果。
两人商讨至深夜,还没议出个结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火把的光亮照得门框仿佛要燃烧起来,来人气势汹汹,没有敲门,直接上脚便踢,踹得门闩咔咔直响。
大堂值守的伙计急匆匆跑进里屋,汇报道:“老爷,外面来了一群北夷军,正在破门。他们穿着盔甲,手持刀剑,一看便来者不善。”
何淼顾不上多说,拉起周穆就往后院跑。
“你从柴房下面的小洞钻出去,进入隔壁张寡妇的院里,然后翻墙出去。若被她发现,你就谎称是我的远房表弟,她不会为难你。”
周穆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本来我不愿钻狗洞,可现在我实在好奇得很,想过去看看,能让清高自持的何大夫,跪地爬墙过去幽会的,到底是何等厉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