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海蓝依然选了件最保守的睡衣。
她洗完澡出来时,看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的景临深,稍稍诧异了一秒。
她原本以为,景临深不会过来。
“我让人给你炖了燕窝。”他指着沙发前的茶几上的一盏燕窝,轻声说道。
晚饭的时候,大概是担心厉慎行,鹿海蓝的胃口不好。
鹿海蓝迟疑了下,还是走过去端起燕窝,小口小口地抿着。
“景临深……”
她刚开口就被景临深打断:“我不介意,你换个称呼。”
换个称呼?
鹿海蓝微微一愣,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不同的称呼。
老公?他们只是协议婚姻。
阿深?好像又太过亲昵,背着他在奶奶面前这么称呼还行,可真的当着他的面这么叫,鹿海蓝还是有些叫不出口。
临深?好像和景临深也多大差别。
鹿海蓝迟疑着,终于试探地喊他:“临深?”
景临深眉头微调,虽还是觉得不大满意,但好歹不是连名带姓地喊。
“你想说什么?”景临深接她的话,也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鹿海蓝迟疑地看着他,终于问道:“晚上,你要在这个房间睡吗?”
景临深给了她一个“不然呢”的表情。
见鹿海蓝欲言又止,他解释道:“奶奶指不定什么时候醒过来,万一哪天清醒,发现我们不在一个房间,那不就麻烦了?”
鹿海蓝一想,倒也觉得在理。
这场婚姻原本就是做给奶奶看的,不管现在她和景临深是什么状态,这场戏还是要继续唱下去的。
在景临深去洗澡的时候,鹿海蓝主动从衣帽间取出她常用的被褥,重新铺在了沙发上。
当初选沙发时,她就是考虑到要和景临深分房睡,所以挑了这张沙发。
景临深出来时,看到鹿海蓝已经躺在沙发上了,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走到沙发边。
“以后,你睡床吧。”他摸了摸鼻尖,声音有些模糊地嘟囔道。
鹿海蓝一时没听清楚,错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景临深神色窘迫,眼神不敢直视鹿海蓝,这次口齿清晰了些许:“我说,以后你睡床,我来睡沙发。”
鹿海蓝愈发错愕。
她记得,当初她和景临深为了谁睡床,谁睡沙发时,还小小争执了一番。
她觉得他应该有点绅士精神,让她这个女士优先。
他却故意说,既然人人平等,自然要用更公平的方案决定。
最后,两人石头剪刀布来决定床的归属。
鹿海蓝第一局赢,谁知道景临深又耍赖要三局两胜。
最后,到底还是让他把床赢了过去。
没想到,如今他竟主动提出把床让给她。
鹿海蓝摇头拒绝:“没事,我已经睡习惯了。”
以前她和景临深争,也不是因为她想要睡床,不过是对自己不得不和景临深领证这件事的无奈抗议。
如今想来,也不过是她一时冲动幼稚之举。
景临深却坚持:“你自己去床上睡,或者我抱你去。你自己选。”
鹿海蓝:“……”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
无奈地叹了口气,鹿海蓝不得不翻坐起来,抱着被子往床的方向走去。
被子有些长,她一时不察,其中一角垂落在地,她一脚踩了上去,顿时身体踉跄着往前扑了过去。
景临深见状,眼疾手快地冲过去,伸手将她拦腰联通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鹿海蓝裹着被子,整个人像蚕蛹似的落入景临深怀里,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幸亏还有被子遮着脸,让她不至于丢人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景临深也知道鹿海蓝脸皮薄,没有为难她,连人带被子抱到床上,又抱着另一床被子,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过了好一会儿,鹿海蓝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心地看着沙发上闭着眼睛的景临深。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上,竟难得出现了黑眼圈和眼袋。
他最近,很累吧?
想到景临深睡觉时不喜欢有灯光,鹿海蓝犹豫了一下,试探着伸手去关灯。
没想到,景临深明明闭着眼睛,却似乎看到了她的动作,开口阻止她:“不用关灯。”
鹿海蓝动作一顿,终于还是翻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景临深。
就像之前,他靠在床头看睡在沙发上的她。
“你不是,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灯光吗?”鹿海蓝压低声音,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
她不确定,景临深会不会给她答案。
“人,都是会变的。”景临深睁开眼,深邃的桃花眸盯着鹿海蓝,一语双关地说道。
鹿海蓝心口猛地一跳,不敢去看景临深的眼睛。
心里有一道小小的声音,让她继续追问,他的改变,是不是因为她。
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像并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聊得太深。
鹿海蓝转移话题,故作感叹道:“是啊。谁能够想得到,你会这么快清除景氏旁支力量,真正拿到集团掌控权呢?”
这大概是,她身边发生的,变化最快的事了。
景临深垂下眼帘,听到她这句话轻叹了口气。
在集团里景氏旁支这件事上,他到底还是操之过急,留下了一些麻烦。
若非如此,鹿海蓝和奶奶又怎么会吃这么多苦?
他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的两个女人,到底还是因为他的缘故受了伤。
心头涌出强烈的愧疚,景临深看着鹿海蓝,满是歉疚地沉声说道:“海蓝,对不起!”
鹿海蓝被他忽如其来的道歉惊了一下,很快却又像是理解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
“你没有做错什么。”
“我很庆幸,奶奶被绑架的时候,我在她身边。”
“其实,我一直相信,你会来救我和奶奶的。”
这是自从她和奶奶出事以来,她第一次和景临深谈起上次绑架的事。
“还有件事很奇怪,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在景临深开口之前,鹿海蓝说起一件她觉得古怪的事情。
景临深抬眼,淡定地问:“什么事?”
鹿海蓝刚要开口,她的手机铃声,忽然从景临深那边传来。
刚才,她选择到床上睡觉的时候,忘记了拿手机。
景临深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却在看到手机来电显示的时候,手臂一僵,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把手机递给了鹿海蓝。
鹿海蓝只觉得他神色古怪,结果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厉慎行的名字时,心跳忽猛地加速。
她和景临深从湘雅医院离开时,厉慎行还在昏迷中。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