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眉头皱得更紧,话也说得愈发难听。
“鹿海蓝,你这么虚伪,不累吗?”
“你别说你不知道,当年厉慎行为你放弃留学,现在又为了你,放弃家里给他安排好的一切,千方百计去江云城当一个不起眼的刑警队长。”
她情绪有些激动,嗓音难免有几分尖锐刺耳。
好在这个时间,头等舱并没有其他人。
空姐察觉到不对劲,悄悄往这边看几眼,然后又退了回去。
鹿海蓝静静地看着江心月,声音变得更加清冷:“那又怎样?”
厉慎行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和主意。
不管他选择做什么,必然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
至于江心月所说的,厉慎行入侵她的电脑,拿到了她的婚前协议书,鹿海蓝并不太相信。
以厉慎行的品行来看,他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
江心月难以置信地盯着鹿海蓝。
以厉慎行的身份来说,他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极致了。
鹿海蓝居然不为所动。
“你,”江心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知道你放弃厉慎行,意味着什么吗?”
鹿海蓝愈发看不懂江心月的意图。
“劝别的女人和自己的未婚夫在一起,江小姐又图什么呢?”
江心月对上鹿海蓝纯澈中透着幽深的星眸,扬起下巴,笑得高傲而自信。
“我决定放弃厉慎行,追求景临深。”江心月直言不讳,“反正你们只是协议结婚,迟早会离婚,我也不算是小三。”
江心月不仅没有一丝破坏别人家庭的惭愧,反而还一脸成全厉慎行和鹿海蓝的自我感动。
“你喜欢景临深,那是你的事。”鹿海蓝心底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滋味,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开口,“我和他领的结婚证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只要我们没有离婚,你都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和他在一起。”
言外之意,就算江心月喜欢景临深,有本事拿下他,但鹿海蓝不让位置,江心月都不可能和景临深真正大大方方地在一起。
这正是江心月找上鹿海蓝的原因。
“鹿海蓝,你太自私了!”江心月咬牙说道,“一边缠着厉慎行,另一边又对景临深不放手。你凭什么认为,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会任由你摆布?”
“……”
难道,女人就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变得优秀,非得依赖男人吗?
思想不在一个维度,也难怪江心月这么难沟通。
鹿海蓝懒得再搭理江心月,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直接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商务舱虽然位置有些拥挤,但至少还能让她安静一些。
并不是所有的人,品行都能与经济地位相匹配。
好在江心月没有再过来打扰鹿海蓝。
飞机落地后,鹿海蓝刚走出机场,便看到景家的司机曹叔站在出口处。
看到鹿海蓝,曹叔使劲挥手,连忙迎上前,主动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是景临深让他过来接鹿海蓝的。
鹿海蓝没有推辞,上了车后,直接让他开车去医院。
奶奶住的那家医院。
看到病床上的奶奶,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在一起,在安静的病房里此起彼伏地发出各种声音。
鹿海蓝的手掌,不由自主地用力攥紧,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问过医生奶奶的病情。
医生说,之前乐观估计,奶奶还能坚持一年。
只是这次,奶奶受到强烈刺激,导致脑出血,病情急剧恶化。
不做手术,只进行保守治疗,奶奶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到三个月。
而且,还可能一直昏迷不醒。
手术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景临深请来詹姆斯博士亲自主刀。
他是这方面的世界级顶级权威,曾经有过类似成功的病例。
鹿海蓝猜到奶奶的情况不好,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心里对景家旁支的那些人的厌恶,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
明明知道奶奶身体不好,却还要故意过来刺激奶奶。
景临深虽然没有说,但景家旁支的那些人,选择景临深对他们动手之后,到景园找奶奶,显然是想利用奶奶对景临深施压。
甚至,可能存了故意刺激奶奶病发,逼景临深无暇顾及。
实际上,景临深的确为了奶奶,放下集团事务,离开江云城,亲自去海城找詹姆斯博士。
至于景临深为什么又去了京市,鹿海蓝不由猜测,大概还是和詹姆斯博士有关。
奶奶情况这么危急,景临深不可能分不清轻重。
其实,在京市的时候,她应该问问景临深。
哪怕他会觉得,她违反结婚协议,打探他的行踪。
小心将平安符放在奶奶枕头下,鹿海蓝又陪了奶奶说了会儿话,和护工一起给奶奶擦净身体,这才离开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鹿海蓝抬眸望着墨黑的夜暮。
带着寒意的空气挤进胸膛,她不由打了个寒颤,脑子却愈发清明。
比起奶奶的身体,没有更重要的事情。
拿出手机,她终于给景临深打了电话。
第一遍时,电话依旧一如既往,无人接听。
在拨第二遍时,鹿海蓝无意发现,她手机里好像存着景临深的两个号码。
其中一个,她几乎从来没有打过。
看着后面四个数字有些熟悉的号码,鹿海蓝迟疑了下,竟鬼使神差地拨了出去。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鹿海蓝的心,竟莫名其妙地慌了起来。
彩铃音乐是一首老歌,正是鹿海蓝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小众歌手,如今已经退圈了。
景临深竟也知道那个歌手?!
心头不由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让她本就有些慌乱的心绪,又乱了几分。
一首歌的副歌部分哼唱完,就在鹿海蓝以为景临深不会接电话的时候,低沉暗哑的嗓音,缓缓地传了过来。
“哪位?”
他那边似乎有些吵,可是一片嘈杂声中,他的声音却很清晰。
只是两个字。
鹿海蓝的手却莫名忽然一抖,手机差点儿从手里滑落。
所以,景临深没有存她的电话号码?
想到以前从来打不通的电话,鹿海蓝似乎知道了原因。
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
“是我,鹿海蓝!”
电话那端,景临深似迟疑了一秒,这才问道:“到江云城了?”
鹿海蓝顿了两秒,这才说道:“三个小时前我就到了。我现在在医院,刚看完奶奶!”
景临深那边,再次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