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随刘平出府,黑桐身负护卫之责,立即跟了出去。只见府门之外数人围着一匹高头大马。马儿浑身污泥,已辨不出原本颜色了。而且性情极烈,这数名大汉将他控制都极为勉强。难怪刘平说无法搬进来。
赵云歪着头快步走近那马儿,那马却是一声长嘶,双蹄起扬。那几名壮汉当即奋力扯住缰绳,控制住烈马。黑桐当即护着赵云后退,赵云惊魂甫定问道:“这就是你送的第三件礼物?怎么这么脏啊?”
“正是!”刘平立即点头称是道,“将军切莫看轻此马,它是经过本郡的相马师亲自相过,绝对的千里马啊!鄙人花重金买下,无奈降服不下,但赵将军乃当世豪杰,宝马赠英雄,相得益彰啊!”
马儿似乎不满别人评价它,双蹄起扬,那两名壮汉差点没能拉住它。
“好,那便多谢刘先生美意了!”赵云虽有点嫌弃这马肮脏丑陋,但性子这么烈,必是匹有个性的马。
刘平听得此言,一挥手,牵缰绳的壮汉取出一根五寸长的银针扎入马儿的脖子中,马儿当即昏迷倒地。
“诶?你……”
“将军莫急,它只是晕倒了。”刘平解释道,“此马性子极烈,非如此不能送入府中啊!”
赵云怜惜地摸了摸马儿,命人将其运入国相府。
刘平见赵云四件礼物全收了,喜道:“赵将军,前日您妙计解厄,鄙人不胜感激,今晚鄙府设下宴席,宴请将军。还请将军莫要推辞!”
“那这宴席,柳姑娘可会出席?”赵云依旧对那三件现代之物耿耿于怀。
“不瞒将军,这宴席正是由柳姑娘主持!”
“好!既是美女相邀,那便是鸿门宴,我也得去啊!”
刘平面色一变,笑道:“将军说笑,说笑了!”
华佗、苏叶二人听说赵云得了匹昏迷不醒的烈马,赶来看望。
只见这烈马教众人刷洗干净后,竟是通体雪白,虽是瘦可见骨,却也可以看出筋骨粗壮。来日好好喂养,必见神骏。
众人自是欢喜,感叹刘平总算做了件好事。
黑桐瞧了半天却道:“哼,这刘平果然不怀好意!这马留不得!”
赵云奇道:“如何留不得?”
“这马我认得,是一匹妨主之马啊!”黑桐斩钉截铁道。
“妨主?”。赵云记得整个《三国》就一匹妨主的马——的卢,倒也确实是匹白马。
“这马是叫的卢吗?”
“此马叫玉兰白龙驹,”黑桐指着仍在昏迷的白马道,“你看它左耳后有个玉兰花一样的印记,肚子上还有四个旋儿,错不了,就是传说中那匹妨主的马!将军切不可留它,要么杀,要么扔了。”
这烈马虽已昏迷,但四蹄仍在微微颤动,身体上还有新旧不少鞭痕、刮痕,显然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
苏叶有些担忧,问道:“这马如何妨主了?看它那可怜的样子,挺可怜的。”
“苏叶姑娘,你可不知道啊!这马原本是大宛良驹。年初,西凉军与李傕、郭汜相争,这马就克死了它的主人。后李傕、郭汜见此马神勇,便赏给他的部将。结果那部将骑着它讨伐黄巾贼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又把那部将克死?”苏叶小心翼翼回道。
“何止克死,战场之上,它直接驮着那部将就冲进了黄巾军的大寨,被黄金贼生擒了!后来那股黄巾贼四处流窜,这马也不知怎么就落到那刘平手里,这中间据说谁得了谁倒霉啊。看看前几天刘平,吃了面还赔了钱,都是这马克的啊!这马绝不能要!”
“华神医,你怎么看?”赵云见华佗始终盯着这马,沉默不语,于是问道。
“此马头至尾一丈二,蹄至背八尺余,大蹄腕,竹签耳,刀螂脖,干棒骨,开前胸,实是万中无一的好马!”
“华神医还会相马?”赵云颇感意外。
“相人相马,大同小异!此马我也有所耳闻,耳后的记其实并非是记,是角。肚子上的旋也不是旋,而是麟。头上有角腹有麟,乃龙相。因此,这马才唤作玉兰白龙驹。”
“那这马这么好,有龙相,怎么会妨主呢?”苏叶很欣喜这马的特异。
“妨主我不清楚,但性情暴烈如狮是真的,而且在夜间若是跑发性了,还会发出如白玉一般的光。因此即使是夜间驾马,也是通行无碍。所以又叫夜照玉狮子,不过它似乎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它落了个妨主的名声。”
“你刚才说什么?它叫夜照玉狮子?”赵云不禁有些激动。
“正是!”
“将它留下,将它留下,必须留下!”赵云本来就不信妨主一说,待听说它叫夜照玉狮子,就更加确定这是他要的。三国周边的影视评书啥的他也没少看,玉兰白龙驹的名字不太响,可夜照玉狮子声名却不低,就是他常山赵子龙的坐骑啊!
“将军,可要三思啊!”黑桐不禁有些担忧,“那刘平晚上请你去赴鸿门宴,一大早就送这妨主的马来,肯定是不怀好意。”
“鸿门宴?将军答应了?”华佗问道。
“答应啦!”
“将军既知是鸿门宴,为何还要答应?”华佗不禁有些奇怪。
“为了寻找一个答案。”赵云瞥了一眼黑桐手里的望远镜道。
“什么答案?”苏叶好奇道。
“这个我知道,当时将军特地向刘平打听柳如是姑娘来着。”黑桐忽然插嘴道,“将军,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咱们先将这白龙马送出府去再去找那柳姑娘,免得今夜被这马给妨了。”
黑桐此番话一出,谁还关心马啊!只见华佗暗自摇头,苏叶则是一脸愤愤,余人皆一副吃瓜的表情。
赵云不由瞪了黑桐一眼,道:“你比这匹马妨主多了!”
刘府,不愧是平原县最奢华的府邸。正红朱漆的大门,青砖黛瓦的院墙,屋檐四阿九脊,瓦当云纹羊角,自有一番气势。与来路上旁人的茅草屋、砖土房不可相提。
赵云如实赴约,只是身后的保镖除了黑桐、苏叶外,连华佗也一起跟了来。
柳如是、刘平早已立于府门外迎候。见赵云等人前来,立即相迎上前。
苏叶、黑桐二人早已见过。赵云便着重为二人引荐华佗。
刘平因医者贱业,碍于赵云不过表面客套。可是柳如是面上似是闪过一丝讶异,跟着便是郑重接待。
赵云看得出,这份郑重是发自内心的,与刘平的敷衍截然不同。
二人引赵云一行人一路穿廊过桥,方才来至厅中。
众人依席坐下,席上早已放好餐具,大盘、小盘、刀叉、汤匙。众人全然不知是何讲究。
赵云看见这些,眼都看直了,莫不是要吃西餐?
不多时,府中婢女为众人端来热汤。
“罗宋汤?!”赵云不由惊叫起来。
众人不由奇怪地看向赵云,刘平呵呵笑道:“哎呦,你看看。我早和柳姑娘说,赵将军见多识广,柳姑娘还不信。今天这宴叫西餐宴,鄙人也是第一次见识,赵将军一下就道出菜名来。”
柳如是也是颇感奇怪,道:“不知赵将军是从何处知道这西餐的名字?”
赵云尝了一口罗宋汤,味道竟是相当纯正。于是反问道:“敢问柳姑娘,今晚西餐宴是姑娘所做?”
“确是我教的府里的厨子所做,专程来宴请赵将军。还请将军回答我的问题。”
“额……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赵云突然喊出一句,等待柳如是的回答。
“啊?”柳如是一脸疑惑。
“额……数学可能容易忘,床前明月光……”
“什么床?什么光?”柳如是已然有些不悦了。
“呵呵……没事没事。就是how are you?”
“咳……嗯……”柳如是似乎已经不准备理他了。
众人更是莫名其妙。
赵云讨了个没趣,自语道:“会做西餐却不会英语,那不知道雅蠛蝶会不会呢?”
谁料柳如是听到此言却勃然大怒,面色绯红道:“赵将军,我和刘先生真诚相邀,敬你是客,你岂可、岂可语出轻薄?”
赵云一口汤差点没呛着,想不到她懂!她居然懂!但似乎只知道这雅蠛蝶的那种语境。赵云脸上不自觉露出不纯洁的笑容,如果她并非来自现代,那就是被那个真正的来自现代的人轻薄过!
这恶趣味,太让人嫉妒了!!大厅里不自主安静了下来。
黑桐见赵云对着柳如是不纯洁的微笑,小声问华佗道:“神医啊,你们汉人倾慕心仪女子的时候,都这般行径古怪吗?”
他声音虽小,中气却足,在场之人竟是都已听见。
华佗也是尴尬不已,喝了口汤道:“黑桐先锋,这汤味道着实不错,你尝尝!”
“赵将军既顾左右而言他,我也不便再问。上酒菜!”
婢女撤了罗宋汤,将羊排、沙拉、红酒一一摆上。
赵云早已见怪不怪了,想不到在两千年前的东汉末年,还能吃上如此标准的西餐。
席上,黑桐倒是没有任何不适,在乌桓山,这点羊排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双手拿起羊排就啃了起来,大赞羊排肉嫩味美。至于沙拉,他们乌桓人从不吃草。
刘平白了黑桐一眼,野蛮人就是野蛮人,拿刀将肉割下一块后,在用手抓,似乎这样便文雅多了。
赵云大庭广众之下倒也不好直接教华佗、苏叶二人。于是又命婢女将羊排直接片好,让二人用叉子吃即可。
赵云吃到此,兴致全无,复又道:“柳姑娘应当不是本地人吧,上午刘先生送了在下好些个礼品,想来也是姑娘的手笔了?”
“我乃兖州人士,至于上午那些礼品,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柳如是的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
赵云又一次讨了个没趣,只好黯然喝酒。葡萄酒不稀奇,可是盛葡萄酒的大号勃艮第酒杯却甚是稀奇。玻璃制品,薄厚均匀,显然工艺已是相当成熟了。
赵云于是问道:“这高脚杯工艺高超,不知产自哪里?”
柳如是依旧不咸不淡道:“这高脚杯产自我兖州兵工厂。”
“兵工厂,我勒个去,够现代化的。”赵云本还想着作为现代人可以来这个时代大干一场,想不到已经有人先来一步了,而且干得比自己漂亮多了!也不知那人是谁。
“不知这兵工厂是谁所建,如此智绝?”赵云接着问道。
“诶,兖州越氏啊!”刘平有意吹捧道,“如今大汉天下谁人不知啊,越氏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人称花中君子,越兮越雨孝啊!他以一人之力建成兵工厂,迎立曹操为兖州太守,还将我青州流窜出去的黄巾贼收编,成立青州军。端地英雄无匹啊!而柳如是姑娘正是越将军的红颜知己。”
柳如是听得刘平提到越兮,竟是少有的忸怩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强行换了张笑脸道:“我只是主人手下一个小小婢女,但是主人却是多次与我提过赵将军。赵将军智勇双全,屈居一国相手下的千人将,实在大才小用。不若投我兖州,我兖州太守求贤若渴,加上我家主人的力荐,以赵将军的才能,必定前途无量!”
“越兮越雨孝?”赵云心中疑惑,“史书上从未有提到过此人啊。看来也是个穿越者,而且还是个点了科技树的穿越者。花中君子?听名字就很风流……”
赵云看着眼前的柳如是,又想到她对雅蠛蝶如此敏感,当真越想越生气。
同样是穿越,人家来得早,点科技树,关键是还有美人在怀。
再看看自己,来得晚就不说了,被下毒、被刺杀、被陷害,关键身边就一个糟老头、一个黑大个。
苏叶倒是蛮可爱的,可她才十五岁啊,居然对她有邪念?呸,你个畜生!还是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