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帘缝隙间,洒下细密的一道金黄色折线。
而这抹光亮正好打在沈秋池的身上,将她惊愕的小脸照映的光阴两面。
“你手机响了。”
沈秋池轻咳了声,没来由的紧张。
厉砚修阖眼几秒,眸光平淡地将手机拿起,看到屏幕上面的号码后,剑眉微蹙。
随后快身起床,坐在床沿,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盒,抖出一根烟,衔着点燃。
他接起通话的同时,吐出一口烟圈。
淡灰色的烟雾将冷毅英气的轮廓遮掩片刻,声嗓沉沉。
“怎么了?”
沈秋池看着他的侧颜,眉眼微微上挑,鼻高唇薄,还勾勒起似有似无的笑。
她几乎是立马就猜到是谁的来电。
犹如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从头顶冷澈到了全身。
方才的紧张和热忱,顷刻间冷却,似快结了冰。
“知道了,我下班就过去。”
厉砚修将电话挂了,稍稍回身看了眼沈秋池,“我晚上要去医院一趟。”
“哦。”
她神色恹恹地下了床,快速走到洗浴室里,全程再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沈秋池感觉自己的心口被冷不丁地贯穿几个洞,此刻正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厉砚修离婚,为什么每次总会栽倒在他的温柔乡。
每次,都会心如刀绞地难受。
她站在盥洗台前,双眸充血,薄泪夹杂着一抹红,在眼眶里打转不休。
沈秋池死咬下唇,打开蓬头,将自己纵身于淅淅沥沥的淋浴下。
待她从洗浴室里出来,厉砚修已经不在卧室。
她半垂着眼睑,眸底里的神色忽明忽暗,像是被乌云隐藏的繁星,不论再怎么闪烁光辉,都无法穿透浓厚的云层。
……
为了跟厉砚修示威,林岚打算在医院住几天。
他一天不打算跟沈秋池离婚,她便就这么一直住着。
但医院的床不如家里,病房又小,通风还差。
好在有白清歌每天来看林岚,否则她得憋闷死了。
“阿姨,你尝尝我煲的小鸡炖蘑菇,虽然手艺不如阿姨好,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白清歌将鲜美的汤盛在汤碗里,还贴心地吹凉,再递上前。
林岚笑地眼睛眯成一条缝,褶子都看得清晰,“清歌啊,阿姨能自己来。”
“那怎么行,阿姨现在是病人。”
白清歌微微俯身,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唇边,乖巧精致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甜美的笑容:“砚修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您,沈小姐也很忙,看都没来看过您。”
“只有我闲着,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林岚瞧着她两条眉毛微微下垂,露出一副歉疚之色,立马心疼地不得了。
她忙把汤碗接过来,拉起她的手。
“谁说你做的事情微不足道了?”
“那个沈秋池霸占着我的儿子,还耀武扬威地跟我顶嘴,简直要无法无天了!”林岚想起沈秋池就气的牙根子痒痒。
“她哪像你这么贤惠?每日都来探望我,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煲汤的。”
话撂,林岚端起汤碗尝了一口,眼仁光亮地直夸。
白清歌得到她的赞许,羞赧地抿唇勾笑。
“阿姨,你太夸张了,我今天第一次煲汤,还是照着菜谱学的呢。”
“第一次就能煲的这样好,日后肯定厨艺不浅。”林岚话锋一转,眉目也跟着犀利,“沈秋池到厉家这些日子,连厨房门都没进过,更别说给我煲汤了。”
“我现在只盼着砚修早日跟她离婚,然后再娶你进门......”
两人刚聊到这处,病房门便被敲响。
紧接着,厉砚修气场的身影缓缓进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熨帖的高定黑色西装,西裤下的双腿笔直又修长,不笑的时候,眉目深邃,驼峰鼻高挺,唇瓣冷薄,下巴锋利如刀削,说不出来矜贵高傲。
尤其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原地如同矗立的松柏,挺拔而沉稳。
“说曹操曹操到。”
林岚笑着冲厉砚修招手,“砚修,你快过来尝尝清歌煲的汤,可鲜美了。”
“砚修,你工作辛苦了。”
白清歌小跑到他面前,想伸手帮他拿公文包,却被他躲开了。
她笑容立马僵愣在脸上,讷讷地仰头望他。
“不用了,我待一会儿就走。”
厉砚修清隽冷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光如白水般看向白清歌,“你也别总是往医院跑,挺折腾的,我问过医生了,我妈的各项指标基本都正常。”
她缓缓低落下脑袋,葱白似得指尖扣着指甲边缘,像是被老师训斥的学生。
委屈地红着眼圈,似要哭。
“对不起砚修,我就是觉得阿姨在医院比较无聊,这才想着经常来看她。”
“我没有别的意思。”
林岚瞧着白清歌声嗓中带起了颤音,立马气急地从病床上下来,护犊子地将她搂在怀里,轻柔又疼惜地抚摸着她的黑青长发。
“你训斥清歌做什么呀,她这么好的孩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反倒是那个沈秋池,一次都没有来探望过我,连个米粒都没给我送过,就没见过她这么没皮没脸的,完全就是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白清歌缩在林岚怀里,哭着摇头,一个劲地说不怪沈秋池。
那副可怜样,又拉了一波林岚的好感。
但厉砚修却莫名来了火气,眼睛里面没什么温度,语气倒是尽显波澜。
“妈,你还是尽快出院吧,别使性子了。”
“医院每日都要接待不少病人,你占着病房又没病症,让院方很为难。”
林岚一听,神色立马不悦。
松开白清歌后,快步将病房门拉开,叉着腰就喊。
“哪个碎嘴子在背后嚼我舌根!”
“整个医院都是我们厉家投资的,还不让住个院了?”
厉砚修嫌丢人,把林岚给拉了回来。
白清歌也附和着揽过她的胳膊。
“阿姨,您别生气,砚修只是关心你,觉得你在这里住着不舒服。”
“哼。”林岚没好气地剜了厉砚修一眼,当着当事人的面谴责,“他要是真关心我,就应该早点跟沈秋池去办理离婚,然后娶你进门!”
厉砚修看着林岚的情绪在暴怒的边缘游走,连带着呼吸都觉得不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