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贺秋在谢府歇了一晚,心中清楚若是不回家露个面,自己那娘就得亲自来谢府请他了,还不如识趣点乖乖回去卖个乖,哄得开心了又好再溜回来。
托人给谢祁说早饭不用等他,一早便出了门,坐上马车有些犯困,小厮问是不是直接回府去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未完,便又匆匆回转去取了趟东西。
小厮驾着马径直去了先太孙的陵墓,袁贺秋将取来的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只做工十分精美的珠钗,珠钗之下压着一封信。
当年太孙病中见他,将这锦盒交给了他,嘱咐他等谢毓晚及笄时送于她作贺礼,若是她有了心仪之人便不必给了,不必再多添她的困扰。
只差两年他便真的可以看到自己心仪的姑娘挽起秀发的淑女模样,可还是差了两年。
这位太孙殿下呀,少年老成看不清喜悲,对谢家女儿倒是件件都是明目张胆,周全又细致。
当年他们二人退亲,他又快速纳了太孙妃当了体贴的夫君,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真的忘记了谢家的刁蛮丫头,爱上了温柔贤淑的太孙妃。
后来他将珠钗交予自己时才懂不过是他太懂责任二字,也自知自己终究无法做她的如意郎君,心甘情愿将自己一腔深情一字不留的全部带进了坟墓。
袁贺秋到了先太孙陵墓前,墓前放着几支干梅和一些卖相不怎么好的饼,那饼是谢毓晚唯一会做的吃食。
当年太孙夸过好吃,之后年年她都做,来看他时就给他带来,不过对于那位太孙殿下,谢家小女给的什么东西不好吃呢。
只是爱情中也分个时机,他只活到了谢毓晚还不知男女情爱之时,一切的好就只能在她心里理解为像兄长一般的好保存在心里。
袁贺秋依言将那信纸焚了,将那锦盒埋在了陵墓旁边,拜了三拜。
“殿下,她这些年学了一身本事济世救人,大多数时候在乡野间逍遥自在。她还遇到了能让她欢喜不自知的人,她现在过得很好,像你当初为她设想的那般好,你放心吧。”
“袁小六,你又在殿下面前嘀嘀咕咕什么呢?”
袁贺秋应声回头,一袭青衣温婉的女子便站在他身后。
故人相见,自是欢喜,“沐姐姐,好久不见。”
“你常年流连在外,怎么舍得回京了?”
袁贺秋揖了一礼,“沐姐姐这是怪我没来看你了,贺秋知错!”
兰沐宠溺地笑笑,“你这张面皮,这张嘴,不知道要骗到多少小姑娘。”
“沐姐姐又笑话我,我可没有。”
兰沐一笑了之,不再打趣他,“这次回来要住多久?我新谱了曲子,有没有时间过来听听?”
袁贺秋心上一喜,随口而出,“沐姐姐相邀,不敢推辞。我可比苏还真运气好,有幸做姐姐第一个听众。”
提起那些过去的人,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太初太孙手下有四位少将军,谢祁,唐映,苏还真,兰晋,还有善音律小姐中最会打架、打架之道中最善音律的兰沐,他们五人情谊深厚,在郢都颇有盛名
袁贺秋那时还小,但是时常跟在他们身后,几个人待他自也十分亲厚,大家也都打趣叫他袁小六。
只是后来太孙过世,谢祁中毒毁了根基,唐映去了边关效力,苏还真退去隐入江湖,兰氏一族备受打压,兰晋在边关染病而亡,兰沐画地为牢在这里给太孙和兄长守灵。
当初耀眼的五个人,如今四分五裂,连兰沐的新曲,都没有苏还真来听了。
“谢祁和唐映我偶尔还见过,苏还真这些年也不知道好不好。”,那个偏爱诗书音律却最善杀人的苏还真,兰沐还真有些想念了。
“他那个性子,一定过得十分逍遥,沐姐姐,你放心吧。倒是你,才华不输男子,何必困在此呢。”
兰沐笑笑,“殿下和兄长都没了,如今的朝廷,也只有谢子愚那个痴子还抱着期望。”
袁贺秋无言以对,反正他总是小的那个,现在长大了也反驳不了他们。
兰沐将手中的锦盒递给袁贺秋,“给谢子愚小妹的,你转交一下。”
袁贺秋接过来一看,果真是一份贺礼,“你怎么自己不去,她见着你也会高兴。”
“我嫉妒,不想去。”
袁贺秋无言可对,只好乖乖应承下来,颠了颠东西想看看是什么,被兰沐一个眼神止住,“小心着点,坏了岂不浪费了我的心意,你赔我喔?。”
袁贺秋无奈,他就是个被他们使唤的命,他就担着呗。“是是是,我的大小姐,保证三军押送,给你传达到你的美意。”
“果然很懂事,记得来听我的曲子。”,二人打趣完毕,也已约好事项,兰沐摆摆手就自己先走了。
逗趣一阵也让他有些开心,不听话的就抛了抛手里的锦盒玩,步履欢快地往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