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苏颖哭喊着说自己耍流氓,陈卫东目色渐冷。又来这套,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件事被学校开除的,反正也无心上学,最后就没多解释。
刚才他闻到操场上的土腥味就确定了今天的日子,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趁苏颖大力呼喊的时候猛的抡起书包朝苏颖的头砸去,书包里是半块砖头,刚才在操场上捡的。
此时苏颖的全部注意力全在四周,她恨不得立刻围上来百八十人。她都贴上来了陈卫东竟然敢下他的面子,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但是她忽然间感觉天地间一震,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围观了,周围有好多人在看自己,自己的头为什么这么疼,她摸了一下,手掌上鲜红鲜红的血刺的她眼睛疼,她想起了,刚才不是在和陈卫东纠缠吗?陈卫东呢?
她努力从地上爬起来,不多时两个片警从街口走过来,他们也是接到了群众的报案,说学校不远处的胡同里有一个女学生倒地不起,满头是血。
苏颖和警察说了陈卫东要侵犯她,她反抗,所以就被陈卫东打晕了的过程。警察询问了一下她的伤势,然后就赶往陈卫东家抓人。
苏颖被一个女同学搀扶着去了医院,警察这边不费劲的找到了陈卫东家,因为这片的警察几乎都认识陈卫东,小混子一个,成天打架斗殴,但是从没听说过他和女人耍过流氓。
警察在陈卫东家扑了个空,街坊四邻又来看热闹,大家都窃窃私语,以为陈卫东又闯祸了,铁老太又开始鼓动铁成打媳妇,说有这娘俩铁家没好。
警察在回去的路上意外发现了陈卫东,他竟然在路口看一帮人下象棋,还给人家支招呢。警察二话不说上去就要拷走陈卫东,陈卫东一脸无辜,警察问他是不是耍流氓打伤了人?
陈卫东挺直了腰板,
“我说警察叔叔,你们抓人能不能调查一下?我今天放学就在这看下棋,动都没动,我上哪耍流氓去啊?”
片警老杨是个老公安,一个小屁孩的话哪能干扰他的思路,
“陈卫东,你说你放学就在这看下棋,谁能证明?你几点放学?又是几点到这看的下棋?”
陈卫东不慌不忙,拍了两下满是尘土的裤子,
“我是四点半放的学,到这看下棋的时间是四点四十,我放学这一路是跟同学走的,我有证人,”
老杨问你怎么证明你是四点四十到这里看下棋的?
陈卫东一指边上拿着紫砂壶喝水的老王头,
“王大爷能证明我来的时间。”
警察看向老王头,老王头初始一愣,但是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后点点头,
“嗯,我刚出来的时候就碰见卫东这孩子,他问了我一句这么早就吃完饭了,我看了一眼手表,那时候还有二十分钟到五点。”
老杨算了一下时间,四点半放学,从一零五中学走到这里可不近啊,你得快走才能到,他又看向陈卫东,
“你说你路上有同学一起走,是谁?说出姓名,我要调查,”
陈卫东没含糊,说出了两个同学的姓名,这两个人是陈卫东精心挑选的,并不是他经常在一起混的人,警察以调查为名还是带走了陈卫东,但是两个小时后又把他放了。
原因是警察找到了陈卫东所说的那两个同学,那二人也证实,他们三个确实是一起走到人民路铁西桥附近才分开的,铁西桥正是陈卫东回家该走的路,而苏颖出事的地方却是另一个方向。
陈卫东有十足的不在场证据,苏颖又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证人,她只能自认倒霉。被放出来的陈卫东一路吹着口哨,心情爽极了,要问他是怎么办到的,一个字,跑。
路线都是规划好的,打完苏颖他就跑回了学校门口,和选择好的两个人装作正巧碰见,一起回家的情景,其实这两个人是不喜欢陈卫东的,甚至有点怕他,但是遇见了也没办法。
陈卫东回到家里离着老远又听见铁老太在院子里骂,
“这个败家的玩意,不会下蛋的鸡,生出来的也是混账畜生,铁成,你今天不打死这个婆娘我就一头撞死在这。”
陈卫东看见他继父没有像以往那般抄起东西就开始打母亲,而是坐在院子里不停地抽烟,母亲又在忙着生火做饭,铁老太发飙的原因可能又是因为母亲回家太晚,她没吃到饭。
铁老太看今晚铁成并没有要打他媳妇的意思,就开始不断的哭嚎,什么难听说什么,铁成被他妈闹的实在心烦,就想拿起笤帚抽杨慧两下,打完他妈也就不闹腾了。
但是刚拿起笤帚,院子里就刮起了一阵旋风,铁成脖子一凉,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院子外面,墙头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在盯着他,那眼睛说什么也不像是人类的,嗜血,残忍,毫无人性。
铁成感觉自己腿肚子往前面拧,他一下把笤帚扔的远远的,装作没这回事一般。陈卫东的妹妹铁彤此时捡起一个石子打在了杨慧的后腰上,
“你这个坏女人,奶奶说你是个搅家精,打死你个坏女人。”
陈卫东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前一世被铁老太教歪了,而自己前一世是自己长歪的,这辈子他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他把铁彤叫到一边,和她讲了很长时间的道理。
上辈子妹妹的命运很坎坷,嫁到了农村,因为性格不好,不受婆婆待见,最后是死于难产,这辈子陈卫东希望能改变身边所有亲人的命运。
铁彤被陈卫东教育了一番之后似懂非懂,但是开始怀疑她奶奶说话的真假。不着急,慢慢教,小孩子可塑性强。现在陈卫东的头等大事是挣钱。
想让母亲不再如此辛劳,不再受人欺负,那就要让自己不再成为她的负担。现在处于计划经济末期,全国第一张个体经营执照会在今年颁发。
不过那些事情离自己有点远,他今年才十六岁,长的挺大,但是年纪在那摆着,他只能干点力所能及的,那就是上辈子干了十多年的自行车修理。
干这个工作是有原因的,因为在他记忆里面,一九八零年的秋天,有一桩泼天的富贵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