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节,就不能有围观心态了。
离洛二话没说,脚尖一点地,身子朝尔珍落下的河面扑去。
宇文熠一点也不着急。
他知道离洛不仅武功高强,水性也极好。
他出手,尔珍想死也死不了。
果然,不大一会儿,河面上就出现了两个人——
借着灯光,岸上的人看得非常清楚,是离洛,手里拉着尔珍。
他们二人上了岸,尔珍吐出了几口水,哭着推搡离洛:“你干嘛要救我,我还有什么脸活着!让我去死!”
说着,爬起来又要去投河。
沐青见她如此疯狂,走上前,“啪”地一声,给了她一记耳光。
所有人,都被这个举动惊呆了。
尔珍也怔在了那里,手捂着被打的脸,呆呆看着沐青。
“你的眼里除了男人,还有什么?!”
沐青大声训斥,“你看看你爹,这么大年纪了,你忍心撇下他不管吗?!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羽白一个男人!离了他,你就不能活吗?!”
被她这一骂,尔珍“哇”地一声哭了。
她转头一把抱住她爹,哭道:“爹!女儿不孝,可是,如果羽白不要我,我真的没脸活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
“好了,我带你走!”
宇文熠大声道。
哭声立刻停止了。
尔珍抹着眼泪:“你说话算话,有这么多人做见证,不能反悔!”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可能连妾都做不了,只能做个丫鬟,你想清楚了,愿不愿意。
“如果不愿意,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宇文熠冷冷道。
“我愿意!”尔珍想也没想,道。
“女儿!”
老魏担心地喊了声。
“爹,我愿意!”
尔珍坚定道。
宇文熠一甩衣袖,转身便往回走。
沐青回过头,这才发现,天巧、翠袖、翠儿,都来了。
刚才她就奇怪,突然间,哪来的灯光。
原来,是她们提着灯笼。
大家默默无语,各怀心事,往家走去。
话说,宇文熠进屋后,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他最恨被别人要挟。
要挟他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也懒得去想尔珍是真想死,还是仅仅只是一个计谋。
叶枫小心翼翼地,给他递过来一杯淡茶。
宇文熠接过来,仰脖狠狠地全喝了下去,像是跟谁赌气似的。
“谁让公子生得俊呢!这些个狂蜂浪蝶,就死命地往您身上扑。”
叶枫想逗他开心。
宇文熠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过,气也消了一大半。
“公子的身体还没有复原,早点歇着吧。”
叶枫又轻声道。
“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宇文熠说着,站起了身。
“我陪您出去……”
叶枫殷勤道。
“去叫沐青来。”宇文熠道。
“是。”
叶枫应了声,转身去叫沐青。
沐青正坐在床沿发呆,回想刚才河边的事。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沐公子,快去看看我家公子吧!”
沐青一愣——
夜深人静,这个声音非常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里。
她听出是叶枫。
难道宇文熠又发病了吗?刚才被气得?
她有些坐不住了。
她知道叶枫是在用内力跟她说话,声音传进屋里,外面的人什么都听不到。
她走过去打开门,焦急地问:“羽白怎么了?”
“你过去就知道了,快跟我来。”
叶枫说完,转头在前面带路。
进屋后,沐青发现,宇文熠坐在椅子上,人好好的,不像是发病的样子。
“你怎么了?”
沐青问他。
“陪我出去走走。”
宇文熠说着,起身拉住她的手腕,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窗户挺大,加之宇文熠内力深厚,角度掌握得好,两人真还没有磕碰着。
离洛、叶枫见他二人跳窗户,也只得跳窗出来。
原来,宇文熠是怕从大门走,惊动了院里的人。
沐青暗想——
这可好,前半夜陪着关玄溜达,后半夜,又改成羽白了!
两人又来到了河边。
这是离住处最近、风景最宜人的地方。
“怎么,你对刚才的事还念念不忘吗?”
沐青调笑他。
宇文熠抓起她的手腕,用力握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沐青觉得这用力一握,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她便不再对此事说什么了。
两人在一截横斜的枯树上坐下。
宇文熠说道:“我明知她未必真心想死,明知她是赤裸裸的要挟,但我还是得受着。”
“咔嚓”一声,他恨恨地将手里一根树枝掰成两段。
“在那种情形下,换做任何人,都得受着。”
沐青安慰他,“老魏是个热心肠的人,不能拿她女儿的性命做赌注。”
“可是,我带走她,可能会害了她。”
宇文熠道。
“为什么呢?”
沐青疑惑地回头看着他。
天黑,她只能看清,宇文熠的双眸,像夜空中的星星一般。
“我的父母我很清楚,绝不可能接受她做儿媳……”
“所以,你内心里,其实是愿意的。”
宇文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青打断。
“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宇文熠微微有些生气。
沐青暗暗抿嘴笑了:“好。”
“我的意思是,抛开我不说,光是我的父母,就不可能接受她。”
宇文熠继续道,“到时候,她顾着脸面,可能又不肯回家乡来,最后的结局,可能是做个丫头。”
“在你们羽府吗?”
沐青问。
“嗯。”
宇文熠应了声。
“这么一说,还真的不如留在家里,寻个好人家嫁了。”
沐青若有所思。
又故意问道,“那,像谢浅浅那样的,是不是就有可能嫁入你们羽家?”
“你扯远了!”
宇文熠有些不高兴地回了她一句。
“顾左右而言他,那就是默认。”
沐青说这话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十分复杂。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宇文熠突然问。
“什么话?”
沐青愕然问道。
“原来,你从来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宇文熠有些失落。
沐青瞬间想起,他之前跟自己说的——
先生个孩子,或生几个,然后,就会守着自己,不离不弃。
“嗤!”
她暗暗笑了。
“你笑什么?”
宇文熠的语气里,既有惊讶,又有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