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楚常在都随侍承乾宫。消息传到后宫,怜嫔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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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
怜嫔眼神淡漠地看向底下两个宫女,“我吩咐你们的话,都听明白了吗?”
两个宫女恭恭敬敬道,“小主放心,奴婢明白。”
贴身宫女仍然担忧,待二人退下后,悄声问,“小主…真的不会出事吗?”
怜嫔痛心道,“我能感觉的到,这孩子也就这两日便要出生了…还不如利用此事,一石二鸟。”
…
近日天气闷热,嫔妃们都喜欢去太液池边吹凉风降暑,楚常在也打算去凑凑热闹。
只是今日着实有些奇怪,偌大的太液湖竟没看见一人,楚常在不禁有些百无聊赖,待了一会儿后对宫人道,“罢了,这日头正晒的慌,还是回宫歇息吧。”
她刚起身走了没两步,前头忽然窜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一边害怕地向自己身后看一边往前跑,“呀”的一声就撞了上来。
那宫女摔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抓了人,一边往后退一边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楚常在的宫人正欲上前,前头又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冲楚常在行了一礼,“小主恕罪,这是掖庭罪奴,犯了大事,奴婢们正要将她抓回去,冲撞了小主,实在是奴婢们的过错。”
楚常在闻言便也不打算再计较,只摆了摆手让她们离开,自己也继续往外走。
从太液池回宫,御花园是必经之所。楚常在刚走到御花园门口,便听见里头走出来几人,为首的正是大着肚子的怜嫔。
楚常在想也不想便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远远行了个礼就要离开,却听见怜嫔痛呼一声,“楚氏,你做什么!”然后就径自倒在了地上。
她身后的几个宫人立刻喊着“楚常在推了怜嫔小主!”“快去请太医,怜嫔小主见红了,怕是要生了!”
楚常在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大意入了局,她左看右看,除了她们二人的宫人以外,此处竟再也没有旁人能为她作证!
她气得发抖,指着怜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怜嫔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滴滴落下,身下不知是羊水还是血混在一起沥沥拉拉流了出来,却还是硬撑着笑道,“楚妹妹,你我二人不过争执几句你便将我推倒,又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楚常在几乎要晕厥过去,她身后的宫人也吓破了胆,不知如何是好。
步辇倒是来的飞快,几个强壮的太监将怜嫔抬了上去便往长春宫去,嘴上说着也已去请了太医和陛下,想必一会儿便到。
一行人顷刻间几乎便走空了,唯有两个宫女拦着楚常在几人不让走,“还请小主随我们一同前去长春宫,待会陛下来了也好做分辩。”
楚常在自知今日怕是讨不到好,更不可能走的了,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一言不发抬脚跟了上去。
…
楚常在走得不快,边走边想如何为自己辩解,等她到了长春宫时,明帝竟是已经到了。
明帝方才在承乾宫批折子,听长春宫的人急匆匆来禀报,说怜嫔怕是要早产了,细问之下却支支吾吾说不好原因,明帝当即就撂笔来了。
等他下了步辇,只见长春宫内宫人来来往往端着热水盆进出,好在提前准备充分,太医和产婆都已入内准备接生。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内殿传出。
还没等明帝有所动作,里面扑出来一个宫女跪倒在明帝面前,哭道,“求陛下给我家小主做主啊!小主今日早产并非意外,乃是人为啊!”
明帝神色立时便冷冽下来,“说。”
“今日…今日天气闷热,我家小主在宫里闷的厉害,喘不上气来,怕肚子里的小主子也受影响,就叫上奴婢几人小心翼翼去了御花园透气。
谁知刚坐着没一会儿,楚常在便来了,朝我家小主行礼时言语不敬,以下犯上,气得小主登时便腹痛不止!这还没完,楚常在看见我家小主这副模样,竟然指着她鼻子大笑,说活该!
然后奴婢们就赶紧去请了陛下和太医,抬了小主回宫催产…如今小主在里面甚是痛苦,还请陛下为我家小主做主啊!”
“你血口喷人!”楚常在再也听不下去,从旁边走了过来,一撩裙摆跪在明帝身前,“陛下明鉴!臣妾今日根本没有去过御花园,只是从太液池回宫之时路过了御花园门口,并无入内!
臣妾刚到门口,怜嫔等人便像是等着臣妾出现一般从中而出,在臣妾面前自导自演摔了一跤,可臣妾自始至终都离怜嫔有好几步远,也没有与她交流!
臣妾瞧见怜嫔,不欲生事,所以远远行了一礼就打算离开,结果被他们拦住,然后就到了现在这个局面!陛下明鉴啊!”
明帝脸色阴沉,看二人互相攀咬,屋内怜嫔又呼声不断,心烦意乱,吴德昌从屋内搬出一个软椅服侍明帝坐下,又奉上一盏茶,赔笑道,“陛下,您先消消气,消消气。”
明帝坐下,冷眼看着二人跪在地上,未发一言,只缓缓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吴德昌浑身顿时一个激灵,知道明帝是起了杀心。
良久,明帝终于道,“里头如何了,院判怎么说?”
吴德昌连忙入内去问,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太医,回话道,“回陛下,小主已服下催产药,如今羊水破裂,宫口开了八指,只需等待生产即可。”
明帝淡淡道,“早产对皇嗣可有影响?”
太医又一拱手,“陛下放心,如今怜嫔小主已怀胎九月,前头胎象稳固并未出什么岔子,虽不足月但也算不上早产,只要悉心照料即可。”
明帝点点头,那太医便又入内了。
明帝终于看向下首二人,思索了一会儿问,“楚常在可有人证?”
他还是倾向于楚氏的,这两日她在承乾宫伺候算得上是温柔小意,再加上太后所言,以及宫人来禀的楚氏对怜嫔避之不及。他更愿意相信楚氏确实痛改前非了,毕竟没有人会傻到刚出来就再犯大事。
楚常在一脸沉重摇了摇头,“事发后臣妾立时就观察了,可左右都无人,想必是怜嫔早已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