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保见状连忙上前拦着:“令贵妃娘娘,奴才奉命送皇后娘娘回翊坤宫,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他面露难色,最近皇上脾气不好,办差事就更得格外小心。
嬿婉见状使了个眼神,春婵连忙悄悄递一张银票到他手里:“进保公公,我家主儿不过是关心皇后娘娘两句,您就通融通融,不过几句话,皇上不会知道的……”
皇帝如今正在气头上,是不会想听有关这位皇后娘娘的任何消息的。
况且,若是皇后倒下,那永寿宫娘娘可就是后宫中权势最大的了。
进保犯不着因为这种小事,而得罪皇上当今眼前的红人。
说不定日后也许就是这位主儿,爬上了那宝座呢?
宫里头都是人精,他在宫中长大,心里自然也明白在这宫里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眼前这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谁能想到昔日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宫女,会变成如今宫里头叱咤风云的贵妃娘娘呢?
进保捏了捏手中银票,一脸为难的说道:“那好吧,不过得尽快啊。”
“放心吧,几句话的功夫,耽误不了公公的差事……”
进保和春婵将所有奴才们都带离,永寿宫门口只于如懿和嬿婉两人对峙。
其实如懿这一劫说难却又不太难。
凭她和皇上这些年的情分,若是好好卖个惨,说是因思念成疾,好好跟皇上认个错这事也就过了。
左右面上过去了,皇上也不会对自己的皇后做什么。
更不至于将翊坤宫的奴才们遣散,自己被禁足。
偏偏她蠢,要跟皇上对着干,如今不止害了自己,还连累了身边之人。
这么多年,如懿还是没懂君臣该如何相处。
“令贵妃,你如今满意了?”
如懿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悲愤与失望。
皇帝那一巴掌,抽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将如懿彻底从幻想中扇醒。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系列的变故绝非偶然,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在如懿的心中,这幕后之人,除了令贵妃,她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毕竟这宫里,她是最狼子野心的。
嬿婉却一脸无辜之态,那精致的面容上满是茫然。
她微微蹙起眉头,轻声说道:“皇后娘娘说什么?臣妾不知啊,恕臣妾愚笨,听不懂皇后娘娘的教诲。”
她的语气轻柔,眼神澄澈,仿佛真的对如懿的指责一无所知。
那微微闪烁的目光,却又似乎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讥讽。
“别装了,本宫问你,如今本宫被禁足,凌云彻被打入慎刑司,你可满意了?令贵妃,人若是连真心都违弃,那这一生是最最可悲的……”
如懿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悲愤与无奈,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嬿婉,仿佛要将她内心的丑恶全部看穿。
然而,嬿婉仍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如懿所说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她面上泰然自若,甚至还毫无波澜的拨弄着手上戴的戒指。
见她如此,如懿心里堵得慌,那股愤怒与失望在心中不断翻涌。她曾经以为,在这深宫之中,即便人心险恶,也总还有那么一丝真情存在。
可如今看来,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
“皇后娘娘,真心也分人啊。臣妾只对皇上真心,旁的人,只不过是尔尔过客,算不得数的。”
嬿婉微微扬起下巴,神色间带着一丝笃定,装聋作哑地继续一本正经说着。
那清脆的嗓音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回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漠。
用尽手段往上爬,不惜牺牲一切的那种冷漠。
不掺任何感情,只有对权势的渴望。
哼!
如懿心中冷笑着,那抹嘲讽之意在心底不断蔓延开来。
她已然懒得同嬿婉虚与委蛇,索性直截了当说道:“凌云彻如今身陷囹圄,你若是真还顾念旧情,便赶紧想法子救他出来,别让本宫看不起你……”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呵!
她如懿看不起自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嬿婉岂会在乎她的看法?
嬿婉微微扬起嘴角,眉眼含笑,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与冷漠。
她话语中满是揶揄:“请皇后娘娘放心,慎刑司爱折磨凌云彻,必不会叫他受太重的伤或是死了。等回头臣妾找到机会一定将他救出来……”
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嬿婉好整以暇的看着如懿的反应。
一句话,让如懿瞬间石化。她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见如懿神情龟裂,嬿婉心情大好。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微微行礼后,嬿婉转身悠悠离去,那身姿轻盈而优雅,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
边走还不忘说道:“皇后娘娘,外头风大,还是请回吧。臣妾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就不送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冷漠和对手下败将的嘲讽。
不对,如懿根本算不上她的对手,顶多是她魏嬿婉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小物件儿,这才对。
如懿就愣在原地,看着嬿婉离去的背影出神。那背影渐行渐远,逐渐模糊在如懿的视线中。
如懿只觉得浑身发凉,那股寒意仿佛从心底深处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这话她知道,是曾经凌云彻求自己救魏嬿婉时,自己面对皇后和嘉妃无能为力,让惢心转交给凌云彻时说的。
她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凌云彻将此话告诉她了?
如懿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若是如此,这魏嬿婉竟然能将此话记了十余年,实在是令人心惊。
她就如此睚眦必报,因为一句话,就算等了十年也要报复自己么?
如懿没想到,魏嬿婉竟如此阴狠。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看不到一丝光明。
她站在原地发呆,只觉得浑身上下冷得厉害。不过入秋,风吹在人身上却是彻骨的冷,那风如同冰冷的利刃,刺痛着她的肌肤。
她恍然惊觉,永寿宫里头,养了只阴狠的饿狼。
“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咱该回去了。”
等嬿婉的人走了,进保又小心翼翼地迎上来。他微微低垂着头,神色恭敬,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如懿淡淡的点点头,将此事抛之脑后。
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踩着高出许多的花盆底,一步一步走过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地方。那熟悉的路径,如今却显得如此陌生。
回到翊坤宫,进保身边带来的人便将翊坤宫大门锁了起来。那沉重的锁声,仿佛在宣告着她的命运。
皇帝终究是给如懿留了几分脸面,对外将她的禁足说成了养病,不许任何人来探视。
如懿看着曾经金碧辉煌,热闹非凡,如今却只剩下冷寂,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凄凉的翊坤宫,心中怅然。
她缓缓走过空旷的庭院,抚摸着冰冷的廊柱,感受着岁月的沧桑。
她这一辈子,注定要待在这翊坤宫里头了么?
……
如懿这头只顾着伤怀,而容佩和凌云彻在慎刑司的日子可不好过。
容佩原本跟着如懿到养心殿来,不曾想被人三两下绑到了慎刑司。
那冰冷的绳索紧紧束缚着她的身体,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与不安。
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容佩眼底闪过几丝惧怕。
慎刑司的阴森与恐怖如同一团阴影笼罩着她的心头,勾起了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她微微颤抖着,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
“进忠,你竟敢背着皇后娘娘对我动手,万一一会儿皇后娘娘见不到我,责怪下来,你吃罪得起吗?”
容佩怒视着进忠,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质问。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坚定有力,试图用皇后的威严来震慑进忠。
然而,她的心中却也明白,进忠既然敢对她动手,必然是有所依仗。
她容佩也绝非软弱之人,她绝不会轻易屈服于进忠的阴谋诡计。
进忠没想到容佩都大祸临头还装的一副忠心狗奴才的样子,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嘲笑。
他讥笑着看向容佩,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可怜的小丑。
“虽说这后宫诸事是皇后娘娘说了算,可说到底皇上才是这后宫最大的主子,我们这些人可却是只听皇上的吩咐,容佩姑姑,都是做奴才的,跟着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您不会忘了,这天底下最大的主子是谁了吧?”
狗仗人势又如何?
他这人最擅长的就是狗仗人势了。
在这深宫之中,皇上的旨意高于一切,而他作为皇上身边的太监,自然有着不可小觑的势力。
毕竟,狗仗人势,也比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不对,容佩又算不得虎,顶多算是皇后身边一只叫得大声的哈巴狗而已。
“怎么?皇后娘娘还能越过皇上去不成?容佩,你就省省力气吧,我可不是李玉,皇上让做什么,小爷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进忠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他故意提起李玉,意在提醒容佩,他与李玉不同,不会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更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他只会听从皇上的命令,也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听到进忠的话,容佩的心凉了一半。那冰冷的话语如同刺骨的寒风,吹得她心中一片凄凉。
鹿血酒之事仿佛还在眼前,那混乱的场景、皇上的愤怒以及皇后娘娘的无奈,都历历在目。
还有那伤,仍在身上隐隐作痛。
不曾想这一回,皇上依旧拿他们威胁皇后娘娘。
容佩的心中涌起一股悲愤,她不明白,为何皇上总是如此狠心,一次次地伤害皇后娘娘。
她为皇后娘娘感到不平。
这些年,皇后娘娘的遭遇她都看在眼里,她是打心眼里为皇后娘娘觉得不平。
要不是皇后娘娘,如今她怕只是浣衣局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婢,哪有这么多年掌事姑姑的风光日子。
这些年来,皇后娘娘对她信任有加,让她在宫中拥有了一席之地。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报答皇后娘娘的恩情。
就算是拼了她的这条老命,她也不会让皇后娘娘被人诟病分毫。
想到皇后,容佩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容佩知道,在这深宫之中,皇后娘娘孤立无援,只有她能为皇后娘娘挺身而出。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皇后娘娘的尊严和荣誉,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诋毁她。
她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地看着进忠,毫不畏惧地高声说道:“要杀要剐,你动手就是,别坏了皇后娘娘的名声,一切都是我做的,跟皇后娘娘没有关系……”
“真是忠仆啊,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皇后娘娘呢?皇上已经下旨,等打完了,你得就滚回你的浣衣局去,还真当自己是翊坤宫的掌事姑姑了?”
进忠嗤笑出声,看着她明明任人宰割还装腔作势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瞧着她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只觉得跟翊坤宫那位皇后娘娘如出一辙。
不愧是她的一条好狗啊。
“容佩,别挣扎了,你跟着皇后娘娘得罪了那么多人,还是好好想想到了浣衣局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吧……”
进忠的话语中满是嘲讽,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仍然高高昂着头的容佩。那眼神中,戏谑之意掩都掩不住,仿佛在看一个可怜的笑话。
容佩闻言,心中一紧,但她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坚定地看着进忠,毫不畏惧地说道。
“我容佩既然跟了皇后娘娘,就从未后悔过。就算去了浣衣局,我也依旧是皇后娘娘的忠仆。至于那些得罪过的人,若他们敢来寻仇,我容佩也绝不会退缩。”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眼底泛着怪异的坚毅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