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闻言心头大震,她不可思议的望向如懿,眼泪渐渐闪了泪花:“原来......原来皇后娘娘早就得知此事了?那为何不早些告知臣妾?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臣妾如此苦苦活在谎言中十几年么?”
她实在不愿相信如懿是这种人,即便先前觉她有再多不对,也只当她是无心的,如今一见,却是彻底颠覆了一直以来对她的认知。
原来,她一直以来都尊敬着的皇后,和皇帝一般无二。
“本宫也是为了你好,此事重大,若你得知真相,本宫实在怕你受伤......”如懿没想到她会突然朝自己发难,微怔片刻后立即解释。
意欢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如懿,只觉得可笑之极。
这对帝后,不愧是夫妻一场,都是一样的虚伪自私!
“为了我好?皇后娘娘?难道让我困在十几年的谎言里就是为了我好吗?你打着为我好的说辞,实际心中怎么想的也就只有您自己知道了吧?”
“舒妃娘娘?您可不能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见意欢在顶撞如懿,容佩连忙出言阻止。
意欢此刻早就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她扭头瞪了容佩一眼:“皇后娘娘都没说话,你一个奴才,也敢管教起本宫来了?”
“意欢,本宫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如懿有些慌张,她没想到意欢会是这个反应。
她此刻心中只剩后悔。
早知如此,她当年应该找个机会向她如实相告的。
“那今日皇后娘娘召见臣妾做什么?是想嘲讽臣妾这些年的真心付诸东水,还是想给臣妾一个下马威,要扬一扬您作为皇后的威仪?臣妾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而皇后娘娘,您就打着为臣妾好的名义,看着臣妾如此过了十年?臣妾回想这十年都觉得自己可笑,您看了也一定觉得臣妾非常愚蠢吧?”
意欢冷笑着,如懿在她眼前的模样逐渐变得丑陋起来。
如懿只觉得不可思议,意欢的话字字句句戳中要害,她竟有些不敢面对她,只觉得脸上发热,心中隐隐生出几分羞愧来。
她红唇微启,动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你何必曲解本宫之意?你当时对皇上一片赤诚之心,本宫是怕你得知真相后会承受不住......”
“那等十几年后臣妾得知真相了,就能承受得住吗?”看着她一味狡辩,意欢眼底闪过失望,厉声喝止道。
她死死盯着如懿,失望感如同潮水般将自己淹没。
“本宫......”如懿眼神躲闪,听到她这么说,如懿不知该作何解释。
意欢无奈闭眼,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她实在不想再看她狡辩,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不快后冷冷道:“此事皆因皇上而起,臣妾不会怪您,恕臣妾今日无礼之举,日后若是无事,皇后娘娘便不要再传臣妾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您与臣妾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还请皇后娘娘将坐胎药之事保密,令妃正在孕中,她也喝了许久的坐胎药,待她诞下皇嗣,臣妾自会告知......”
说罢,意欢再也无法与她同待一室,抬脚便走出了翊坤宫。
“舒妃娘娘……舒妃娘娘……”
“让她去吧……”
容佩正想挽留,却被如懿拦下。
她垂眸叹气,只觉得十分的无力,喃喃道:“她不会原谅本宫了……”
才走出翊坤宫,意欢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扶着朱红宫墙强压下那一丝恶心。
她抱着一腔赤忱之心入宫,最后却被这对夫妇伤的最深。一个是她曾经视为知己的好友,一个是她不顾一切也要待在他身边的丈夫。
没想到,他们是一丘之貉,一样的道貌岸然,一样的虚伪阴险。
惜何红着眼眶扶着她,忍住哭腔道:“主儿,您没事吧?皇后娘娘太过分了,您才得知真相,她便说那番话,她没有心的吗?”
“不要私下议论皇后,以免惹祸上身,反正从今以后,咱们跟翊坤宫没有关系了。”
意欢眼底凝着冰霜,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再抬起头时,脸上对他们两位已经没有一丝留恋。
“是。”
“走吧,回宫。”
她大步的往前走,前方等着她的,还有湛蓝广阔的天空。
待意欢与惜何的身影成为遥遥两粒,消失在远方宫道上后,嬿婉方在春婵的搀扶下从暗处走出。
“娘娘,舒妃娘娘如此伤怀,她真的能撑住吗?”春婵一脸担心的问道。
舒妃对人皆是赤诚,与自己主儿交好后,对自己这个宫女都是好言好语相待,她实在不忍见她就此凋零下去。
嬿婉摇摇头,她望着意欢消失的方向,眼里满是惆怅:“不会的,她曾答应过本宫,会撑住的,本宫就是要让她看清这对夫妻的丑恶嘴脸,才能认清谁才是这宫中唯一对她好之人......”
“还希望舒妃娘娘不要辜负了主儿的苦心才好。”
“走吧,今日还要再去送一人。”
春婵点点头,扶着她往启祥宫去。
几年过去,如懿即将生下她与皇帝的第三子,而金玉妍也满打满算,被人遗忘在启祥宫中四年了。
听看守的人说,她快不成了。
自从嬿婉一早点破了玉氏王爷为人后,她便再没了求生的意志,若不是嬿婉拿孩子威胁,她活不了这么久。
嬿婉重情谊,自然是要来看望看望这位“老友”的。
顺便,送她一程。
金玉妍前两年还能出庭院里长溜达溜达,最近这一年或是因着疾病缠身的缘故,便一直躺在这间逼兀狭窄的屋子里。
长时间不曾打理,屋里传着难闻的腐朽味道。
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打开,一束阳光打进来,顺看去,有许多尘埃扬在光束里,在短暂的飘过后又隐没在昏暗中。
金玉妍正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一束花光打来,扰了她的宁静,一睁眼,只看见了一张曾经令她憎恨至极的脸。
如今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见到她,也没力气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