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头顶的暖阳升的更高。
颜雾站在楼梯拐角处的窗台静静看着。
她喜欢温暖,喜欢一切美的东西。
“进去吧!他应该挺想见你的。”
一道熟到不能再熟的音调,哪怕不转身,颜雾也知道是谁?
“他的腿真的好不了了吗?”女孩的音节虚晃飘渺。
顾烨欲抬脚的动作一僵。
俊脸露出些许不自在,默了会终究还是选择跟他兄弟同流合污。
“对。”他声音郑重两分“我刚在里面的时候,医生又检查了一遍,说是接下来,很大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可怜我兄弟那么年轻一个大小伙,就这样成了残疾人。以后找老婆都不容易。”
颜雾默了瞬,没再犹豫,随即转身“我去看看他。”
“快去快去,你去了,他估计一下子就能活蹦乱跳了。”
今日天气很好,暖阳洒满了长廊。
祁郁侧躺着,后背的伤有些重,虽说他不怕疼,但失血太多,他这条命,说不定真的要提前结束了。
这一世,他终究是舍不得。
为了她,他也会惜命。
要不,他真要死了,说不准,就一语成谶了。
她就真的能跟那姓叶的双宿双飞了。
这他估计死也死不安生,气到估计想从坟墓里跳出来继续纠缠她。
顺便把姓叶的一起带到阴曹地府。
寂静的屋内,轻巧的脚步声蓦地乍起。
欲闭眼的少年霎时不耐。
“顾烨,你想死是不是。”
“祁郁。”
两道陡然撞上的音调,让场面顺势一僵。
少年不可置信的转身。
病床前的姑娘站着,照旧是最纯稚最澄澈的模样。
一如初见。
“你怎么来了?”他挣扎着坐起身。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她说的很慢。
“什么事?”
小姑娘站着,默了瞬,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我想跟你打个赌。”
“嗯?”祁郁没反应过来。
足足愣怔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话是何意思。
“怎么赌?”
颜雾又上前走近一步,直直站在他床边,眼神直愣愣盯在他毫无知觉的腿上。
“就赌你这条腿会不会好,行吗?”
祁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快明白过来,她是先入为主了,以为他这条腿废了。
所以,真的对他有亏欠了。
“赌注是什么?”他心情不错,但听到她接下来的话表情又僵在脸上。
她好像永远知道,哪一句话能让他最痛苦。
“你恢复的这段时间,我会尽自己的责任照顾你,如果你这条腿能恢复好,我们以后就别再联系了,行吗?”
“要是没好呢?”他锋利的眼尾挑着,整个人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
输液的手骨紧紧蜷缩着,回流的血液一时格外骇人。
“要是没有恢复好,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可以吗?”
话落,空气再次静下来。
顷刻间,落针可闻。
陡然的,竟然有些分不清屋内谁的心跳更快一些。
半晌,祁郁才找回自己的声“你认真的?”
“对。”颜雾没再犹豫,这是她在外面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既然没有办法逃脱,他又是因为她受的伤,于情于理,她都有责任照顾他。
而且这件事若不解决,往后的生活以她这般认死理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
从头到尾,祁郁的视线没从女孩瓷白的脸上移开过。
他清楚看到她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惧。
他知道,她不愿。
如今这种做法无非是她想不到解决办法的退而求次。
毕竟上一世那般的生活,如果两人今生都无法做出改变,他们两人的结局照样注定悲哀。
这也是祁郁这一生,想慢慢来的缘由。
他想跟她在一起,而又不单是只在一起。
他想要她爱他,如他爱她一般。
爱情中,只有两人相爱厮守,感情方能长久。
死寂沉静后,祁郁出声。
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将刚才思究的结果吐出。
“如果我这条腿好不了,往后,你真的愿意跟上辈子一样,跟我结婚。”
颜雾窒了下。
还没来得及接话,少年已经替她说了,“你不愿意,对吧!雾雾。”
“我……。”
“别勉强自己,我们换一个赌注吧!”
终究是他先败了,上一世,她落泪隐忍的模样,他实在看不得。
“什么赌注?”
“你前面的赌注不变,后面的变成……在我养腿这段时间内,你不能再躲着我,要允许我靠近你,允许我爱你……行吗?”
她想赌,他也想赌。
她在赌他的腿,他在赌她的心。
颜雾一怔,他未尽的深意,她明白的。
他是想在接下来的时间追求她。
“行吗?雾雾,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可以吗?”
不知何时,他眼瞳深处的暗色早已荡然无存,此刻只剩下些许卑微的祈求。
“我……。”
颜雾心很乱。
再次大脑恢复意识的时候,恰撞上他黑漆漆的瞳孔。
他凑的好近。
“你做什么,祁郁,医生说你不能动的”。
不知何时,这人竟疯狂且不要命的用手撑着床沿挺腰起身。
凑她更近。
干涩的唇贴在她下颚位置。
呼吸又烫又热。
颜雾看到他血管上回流的血,一时着急又愤怒。
“祁郁,你靠好,我去给你找医生。”
“别走,雾雾。”他语调卑微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估计让她心软。
少年用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腕,直接去拉她垂在一侧的手。“你答应我,好不好。”
“就这一次,允许我朝你走近,行吗?”
颜雾僵着不敢动,她觉得自己此刻大脑是处于发懵状态的。
四目相对下,一瞬间,好像空气都粘稠了。
被拉近的感官,周身只有彼此身上的味道。
丝丝缕缕的往鼻腔里进。
熟悉到近乎有些陌生。
颜雾垂眸,看着他黑漆漆的眉眼。
失神片刻。
他变了,终究还是变看点的,毕竟,上一世,这般低头的话,他从没说过。
大脑混乱又发麻中,她不知被他引诱了,还是怎么的,颜雾再听的声音就是“可以。”
纱帘浮动间,窗外的光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