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踩着高跟鞋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无论是瓦砾还是断垣,她紧随着潘老三,随后超越潘老三的脚步。
将我远远甩在身后。
我看她的背影,那条连衣裙曾是她最珍爱的一条。
我还记得她这条裙子是私人订制,当时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有多高兴。
这条裙子价值不菲,算下来也要将近万元。
是老师傅根据她的身形描绘定制的。
没想到这已经成了他的战袍。
李鸢站在高高的土堆上回望我。
她看着,我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疑惑,盯着我,对我笑。
“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跟上来!”
我点点头。
跟上她的脚步,就在我踩着跟前那块砖头,想要登上他们所在的土堆时,突然我眼前一黑。
整个人忍不住眩晕。
瞬时间晕了过去。
我看到潘老三和李鸢焦急的脸,在我跟前晃来晃去。
我甚至看到了逝去的奶奶,就在我眼前。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没有醒来的这段时间,苏清浅也从燕京赶赴上海。
我的病床前面,围着是我多年来交往的好友。
我睁开眼的一瞬间,鼻子里充斥着全是医院的双氧水味道。
陪在我身边的是,已经哭红了双眼的李鸢,还有神情凄凄的林幼鱼。
林默拿着病历焦急地找各科医生会诊。
“怎么了?”
我抬头想要直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打着点滴。
我的喉咙沙哑。
想要说话,就能感觉到一股血腥味从嘴巴里蔓延出来。
这让我很不适。
我张了张嘴,努力发出一点声音,才发现我发出来的声音如蚊子声一样细小。
不可闻。
还是李鸢抬起眼睛时,看到了我的情况。
这才擦干了眼角的泪,她扶着我胳膊。
“你别动,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动。”
我想用手指一指喉咙,却发现我的喉咙很痛。
李鸢扶着我的肩膀。
“你别说话,也别动,你现在身体状况有问题,医生还在排查,你不能干别的事情,现在重要的是保重身体。”
我奇怪。
我的身体怎么了?
我的身体一向很好。
一年来感冒都少有。
怎么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我的身体有点不对?
而且看似出了大问题。
我还想继续问,但是李鸢捂着脸就出去了。
这副样子好像是我得了重病一样。
我又把希望投向了旁边还算镇定的林幼鱼,希望林幼鱼能说清楚我到底怎么了。
但是林幼鱼也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抬头意图想要看清输液瓶上面的文字。
但是我的眼睛也很模糊。
很快我就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好像要睡着了一样。
迷迷糊糊中。
我听到林默的说话声,林默似乎是在和别人商量。
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脑部肿瘤,压迫血管,几个名词,我都不太熟悉。
但是看林默的表情,怎么像是在说我?
我得了肿瘤?还是脑部?
不可能!
我是经常用脑的。
但是我这么多年,身体很健康,强大的体魄才支撑我走到了今天。
我不相信这是我的病。
我又昏睡了两天。
我甚至在病床前看到了牛秋雨和他的女儿季萌萌。
他们俩也来了。
在我看到苏清浅时。
已经是我能恢复说话的时候。
苏清浅一脸担心地盯着我。
看我睁开眼能正常说话。
她叹了口气。
“你的身体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在我恢复意识后。
断断续续听到医生和护士的对话,也听到他们探讨我的病情。
我脑袋里的肿瘤已经到了晚期而且扩散到了肺部。
确切地说肿瘤压迫神经。
而且肺部的肿瘤直接导致我呼吸困难。
我的病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
惊讶。
夸张。
不可思议和意外充斥在我的内心和脑海。
在看到苏清浅之后,我突然有一种释怀的感觉。
现在好了,我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你们也不必这么伤心吧,我现在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了,癌症晚期几乎不用再执着于治疗,我猜测用不了多久,我就一命呜呼了吧?”
我耸了耸肩。
虽说心中震撼有些不舍。
但是看着林默他们为我忙碌,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林默不必再为我找医生四处求人。
身体插上各式各样的管子,手背上多了无数个青肿的针眼。
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生病了。
周围人的表情神态,似乎还没有办法让我认定我已经病入膏肓。
可看到这么多人围在我身边。
我第一反应是,我也没白活。
牛秋雨按着我的肩膀。
“你年纪轻轻还有希望,最近也在找医生,这家医院是脑瘤最出名的医院,这里的医生有丰富的经验,不行就回燕京。”
牛秋雨没少为我出力。
不用想也知道。
牛秋雨应该替我拜托了很多人。
医院里的院长也被他请求过。
我没说话只是点头谢过他们,季萌萌站在门口的地方神色悲伤地盯着我。
可能没想到我突然生病。
我也不想总给人留下悲伤,毕竟生死已看淡。
我来世间活一场,其实很过瘾。
我招了招手让季萌萌过来。
季萌萌小心翼翼的凑到我身边。
“天哥,你放心不是多大的事,又不是不能治疗,医生说做手术肯定有希望。”
有没有希望我心里有数。
更重要的是我很清楚手术带来的后遗症不小。
如果我选择做手术就意味着我要承担更严重的后果和副作用。
我能否接受失忆?
能否接受一辈子拖着病殃殃的身体?
我不知道。
但是我很确信,在临走时我一定要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
公司这里有林默和林幼鱼。
之前我邀请林幼鱼来公司当华东区域的总裁,确实是做了一件重要的决定。
这次我决定将燕京公司内我所剩的股份,都委托在林幼鱼名下。
确保林幼鱼能掌管燕京的一部分事务。
虽然不确信林幼鱼是否乐意,但这是我给林幼鱼一份保障。
我主动想要签订合同,签订转让协议。
林幼鱼绷着脸不说话。
我看向她摇摇头。
“你别想那么多,公司这里肯定要交给别人接管,交给你我很放心,而且交给你,可以确信我的公司不会因为我的离开,就丧失了竞争力。”
“你别胡说,什么离开不离开?”
“你离开了公司其他人怎么办?李鸢苏清浅还有我,都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