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的炽日下,满天沙尘飞扬,微风时而掠过,顷刻就消失无踪。
沙丘之下的洼地,乍一看好像有人拿了个大瓷羹舀了一勺似的,非常令人眼目不适。
杂乱破碎的建筑,突兀地倒插在沙层里面,一块一块地落的到处都是。
在这片一望无垠的沙漠洼地上,除却细微的风吟,只剩下仿佛时间停止的孤独之静。
突然一声牛哞打碎了这里的宁静。
离谱的建筑沙地上慢步走出一只离谱的黑牛,更离谱的是,这只黑牛在往埋在沙子露出外面的一颗头走去。
“哞吼吼吼——!!”
这只黑牛露出人性化的嘲讽眼神盯着那颗头,面部扭曲地呲起大牙嘲笑。
突然,那颗头颅动起来,吓得黑牛飞快拔腿就跑,晃动牛角一颠一颠地逃窜。
“呸呸呸……”
柳明汐艰难地从沙子里面爬出来,脸上全部沾满沙粒,她的黑发都变成黄发了。
这下真的成了乱糟糟的黄色鸡毛窝了。
她泛恶心地吐出嘴里的沙粒,甩干净手上的沙子。
又拍拍衣服和布包上的沙子。
“啊昂……倒霉……”
她又去处理头发上的沙子,好像触摸到了空荡荡的头顶,手的动作一顿。
“诶?我帽子呢?”
柳明汐愣愣地摸摸脑袋,又往四周着急地看去。
那可是平子哥亲手缝的帽子啊!虽然有点丑……
柳明汐慌忙地跳上附近一块大石块上,然后惊喜地看见一个黄花帽子被挂在一个插在沙子里的电灯上面了。
是帽子!
她随手一招,一阵清风徐来,吹飞那顶帽子,柳明汐一跃而下,顺利接到那顶帽子。
她拍干净帽子上面的沙粒,然后戴上,抚平。
柳明汐才正式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然后,她眉头一皱,歪起脸来,惊诧道:“靠,给我干哪里来了!”
一眼望去,漫无天际的沙漠。
还有远处飘扬在空中的沙浪,如烟如雾般在地面上弥漫。
……
柳明汐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身体瑟缩在破碎建筑的角落里面的黑牛。
“额……蜚?”
柳明汐不确定地开口。
“哞呜——”
黑牛沮丧又害怕地张口鸣道。
柳明汐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好似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上下打量起黑牛。
“你那千米的巨身呢,大神兽?!”
柳明汐幸灾乐祸地阴阳怪气起来。
怪不得柳明汐这样,实在是这【蜚】也太奇葩了。
“哞——!!”
黑牛气愤地张口骂道。
柳明汐无视黑牛的叫声,歪起眉毛,“你怎么还不会说话?”
黑牛闭嘴了,好似被碰到伤心事的一样低垂头。
“你还委屈上了……”
柳明汐嘴角抽搐,语塞地看着黑牛。
“而且,”柳明汐眯起眼睛,“你的境界,怎么直接低到‘海’了?”
这跌落的也太快了吧!
黑牛一听柳明汐的话,打不着气来骂道:“哞啊!哞——!!!”
黑牛骂骂咧咧地吵个不停。
柳明汐捂了捂耳朵,果断不搭理黑牛,直接溜走。
……
满满黄沙中,柳明汐看着炎炎烈日下的沙漠,长叹一口气。
“风,有看到什么吗?”
一阵微风吹过。
柳明汐再次叹气。
联系不上【灵】,也联系不上【白魍】,这精神连接都不管用了,怎么回事。
她这里可就只有【风】这一个说话的了。
“哞?”
黑牛冷不丁地出声。
柳明汐早就察觉到地翻了个白眼。
这黑牛一直偷偷摸摸地跟在她后面,当她真不知道啊!
算了,反正都是同病相怜。
“那,我们化敌为友,你别说话,我来找路就行。”
黑牛点头。
就算多了一个热闹叫嚷的黑牛陪着柳明汐去走不算太寂寞的遥路,但,柳明汐听不懂啊。
所以,烈烈高阳下,一人一牛,慢慢在黄色沙漠上挪动,留下一路的脚印。
时不时空荡的沙漠中传来一阵牛哞和一声臭骂,以及呼啸而过的一缕清凉微风。
……
夜色降临。
红月当头。
阴风阵阵。
柳明汐突然停下脚步,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的建筑。
黑牛也是,身体紧绷,眼神锐利,鼻息沉重。
远处的建筑只是很残破,但让他们都警惕的是红色的月光唯独撒在了那座建筑上。
而那座建筑,偏偏又是诡异的祭坛。
祭坛的底座已经破裂不堪,很普通的花岗岩材质,但每一块石头上面都雕刻着奇怪扭曲的纹路。
祭坛之上,是一个巨大的圆环纹路,同样雕刻着无法解读、不可直视的文字和符号。
柳明汐能远远地倾听到祭坛周围的风声,又好似低沉的、令人不安的回声低语,像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呼唤,在呓语着柳明汐快去前进。
柳明汐果断闭上眼睛,不再直视祭坛,顺便踢了一脚黑牛,示意它跟着做。
【风】堵住了柳明汐和黑牛的耳朵,自己则作为他们的眼睛和耳朵,警惕四周。
【风】不受影响,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就如【蜚】那样猜测,祂也许,不简单。
……
等待的黑暗与沉默中是煎熬的,但柳明汐和黑牛都没有这种表现。
一位,是人类天花板。
一位,是曾经的神兽。
他们在默默地等待日出。
反正有风在,不慌。
而且,在之后柳明汐为了确保安全,还顺便背对着祭坛撕碎了一张画纸,比过那猩红的月光。
一座亮着金闪闪之光的保护罩直接落地,罩住了柳明汐和黑牛后,接着便隐去他们的踪迹,彻底消失在原地。
保护罩封锁了对面祭坛的招式。
“那东西是什么?”柳明汐坐在沙子上,疑问道。
黑牛露出惊悚的眼神,“哞!”
“哦,忘了你说不了话。”
柳明汐沉默地陷入思考。
黑牛沮丧地四肢趴在沙子上。
“境界我搞不定,那我应该可以画一个语言转换器吧?”
柳明汐思索着怎么画。
黑牛诧异地抬眼看向柳明汐,它都没想到柳明汐是在为它的语言不通想办法。
说干就干。
柳明汐盘腿而坐,从布包里掏出画本和画笔。
几分钟后,无炽的火焰自燃画纸,柳明汐的手中就多了一个东西。
黑牛好奇地看去,第一眼就百般嫌弃地使劲甩起牛头。
“哞!!!”
黑牛背过柳明汐,甚至还躲远几米,避之唯恐不及。
柳明汐看着手中的项圈歪起眉毛,肩膀微耸,不解道:“怎么了?一条项圈而已,而且,你是牛,牛戴项圈不是挺正常……的吗?”
柳明汐看着黑牛突然转过来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她的语气不确定地提高几下。
因为黑牛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直白了,分明就是幽怨的愤怒,以及忿忿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