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枝哭笑不得,赶紧澄清:“罗社长,您误会了,我不是农技站的技术人员,我只是对农业生产很感兴趣,自学看了一些书而已,实际上我没上过正规的学堂念过书。”
现在的农作物病虫害跟后世有很大的区别。
就像鼠灾、蝗灾,在当下还是威胁农业生产的病虫灾害,可都后世不说销声匿迹吧,至少造不成大面积的危害,已经鲜少被人提及了。
而她知道很多灭虫剂,杀虫手段,现在很多都还没有生产出来。
所以陆青枝不能贸然接下这个活儿,不然出了纠纷,到时候就扯不清楚了。
哪知罗社长压根儿不信她的话:“怎么会呢?你讲得比咱们乡的农技员讲得还有道理。陆同志,你是不是不方便?我找你们领导,就借你几天,你看成吗?”
“咱们罗田村人多地少,粮食产量又不高,别的公社这几年都过上了好日子,就我们公社时不时地还有饿死人的现象发生,陆同志,你就帮帮我们吧!”
陆青枝虽然对某些病虫灾害不是很了解,但她有更先进的育种方式和耕种理念,能够教村民们更科学的种植方法和留种办法。
想到很快就要到困难三年时期了,陆青枝犹豫片刻,松了口:“罗社长,我真不是农业技术员,我只是一名农村来的普通军嫂,对种地很感兴趣而已。如果你还是坚持要请我去你们公社指导春耕,那你在部队这边报备一下,如果部队这边同意,那我也没意见。”
陆青枝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主要是罗启荣的身份是他自己说的,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别忘了,还有个要拐她进深山的人贩子还没露面呢。她不可能不经查证就随便跟个陌生人走了。
罗启荣去部队报备能确认他的身份,从而保证陆青枝的安全。
其次,单位的公对公行为,以后万一出现什么纠纷,她也有后盾。
罗启荣见陆青枝这么说,总算相信了她的话:“那……是我弄错了,我再想想吧。”
陆青枝感觉这事多半要黄了,她也无所谓:“好,那罗社长再见。”
*
杜红活了小三十岁,从没这么丢人过,尤其是车子里还有好几个家属,估计明天她就要继江凤英后,成为家属院里的第二个笑话了。
要不是天色太晚,已经没有回城的车子了,她一定马上乘车回去,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走回家属院的路上,杜红都总感觉每个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一回到家,她立即把门关了起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两个孩子从学校回来,妈妈妈妈的叫,她也不想搭理,从抽屉里拿了一包饼干塞给他们:“自己玩去。”
等姚腾飞回来时发现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的,两个孩子嘴巴上都沾着饼干屑。
他抬起手擦了擦孩子的嘴巴:“你们妈妈呢,还没回来吗?”
姚馨雨指了指卧室:“回来了,在里面。”
姚腾飞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杜红今天多半又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闷气呢。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你们姐弟俩先在家玩一会儿,别吵到了妈妈。我去食堂给你们打饭。”
十几分钟后,他拎着几个饭盒回来,招呼两个孩子:“去叫你们妈妈出来吃饭了。”
姚馨雨听话地跑到门口拍了拍:“妈妈,吃饭了。”
杜红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
听到这话,姚腾飞示意两个孩子:“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你们妈妈。”
他走到卧室敲了敲,没人应,用力一扭,里面没锁,门开了。
姚腾飞走进去,看到杜红面朝下趴在床上不动。
他坐到床沿,轻轻拍了拍杜红的肩膀:“怎么啦?是不是工作中又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早说了,你要不想干就不干了,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我的工资咱们家也够花。”
在家属院天天看到陆青枝那个烦人精吗?
杜红挥臂推开他的手:“明天起,我没汽车可坐了。”
姚腾飞纳闷了:“家属院外的那辆车停了吗?没听说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能停呢,这么多家属,就指着这辆车进城呢。不行,我得去向领导反映反映。”
“不是。”杜红还真怕他跑去找领导,连忙坐了起来,抽抽嗒嗒地说,“没停,就是,就是我不坐了。”
姚腾飞搞不懂了:“为什么不坐?这车不是好好的吗?”
杜红哪好意思说车上的事啊:“不坐就是不坐了,问东问西的,你烦不烦啊?”
“好,好,那我不问了。你不坐车,怎么去上班?要不我找子弟学校那边,将你对调过来?”姚腾飞早就想将她调到这边上班了,这样离家近,工资也是一样,免得天天这么奔波了。
杜红可不乐意:“不要。”
子弟学校是在乡下,里面的孩子有一大半都是农村来,不讲卫生,冬天个个鼻涕邋遢的吊老长,他们抬起手就往衣服上擦,有些还吸回去,想想就恶心。
姚腾飞无奈地说:“你不肯坐汽车,又不肯去子弟小学,那怎么上班?骑自行车吗?来回太远了,现在还好,等到夏天多热啊?你身体吃得消吗?”
“那我平时住娘家,周六回来。”杜红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这样过阵子就没人记得今天的事了。而且住在城里,平时买个东西,逛逛百货大楼,看看电影什么的也更方便。
可姚腾飞不答应:“不行,你这一周六天不在家,馨雨他们怎么办?”
“我把他们转进城里的学校。正好,城里的学校条件更好一些,老师也至少都是中学毕业。”杜红其实老早就想将两个孩子转进城里了,只是她娘家人一直劝她,她也怕姚腾飞不答应,因此没敢提。
姚腾飞气笑了:“你们娘仨都走了,那我这娶了老婆白娶啦?我当光棍得了。”
“你怎么会当光棍,你乡下不还有一个吗?”在气头上的杜红说话不过脑子,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但已经迟了。
姚腾飞蹭地站了起来:“杜红,你到底什么意思?不想跟我过了吗?那你明说,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我姚腾飞哪点对不起你?结婚后,每月津贴交给你,你买东西我过问过吗?你坚持要在城里上班我拦着了吗?你回家不想做饭,我经常去食堂打饭,被人取笑妻管严,我跟你置过气吗?”
“你要嫌我是二婚,你当初可以不嫁给我的,我没拿着木仓逼你吧!”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姚腾飞用力将门甩上,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