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和哈日嘎纳相互对视，转过头示意李德全出去处理，太皇太后看了一眼下首的位置，发现博尔济吉特氏的位置上没有人。
不确定是不是她做的，可只要能让今日的宫宴能成为一场闹剧，她很愿意看戏。
“皇帝，这大好的日子什么人竟然胆敢闹事，你可要叫进来好生审问一番。”
换做往常，康熙一定会给布木布泰这个脸面，太皇太后的话，无论如何他还是会听的。
可现在的康熙，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唯太皇太后转的皇帝了。
今日是哈日嘎纳母子三人重要的日子，他绝对不会毁掉，给他们三个留下遗憾。
深吸哟口气，随即冷眼看着太皇太后，浑身散发着冷意。
康熙的心彻底凉了。
今日可不仅是哈日嘎纳的庆典，还是两个孩子的弥月礼。
太皇太后不仅不压着事情，竟然还让他放那个闹事儿的人进来，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审问。
这是宫宴，不是朝堂。
太皇太后的心思，何其歹毒。
“太皇太后，朕觉得温都尔不适合当首领，连个族人都管不好，简直就是个废物。
等明日，朕就书信一封，重新选一个首领，可好？”
康熙的声音异常的冷，只是除了高台上的几个人以外没有人能够听清。
太皇太后面色骤变，想要呵斥，可不等她说话，康熙的警告再次传来：“博尔济吉特氏如果不想自己独自成为一个部落，朕不建议给他们找个新的主子。”
外面的声音已经不在，李德全出去之后没问原因，直接让人捂了嘴带走关进了乾清宫的柴房。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抓到人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卸了那人的四肢和下巴，留两个人看守好后连忙回去伺候康熙。
布木布泰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愣愣的看着康熙。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个字，可却像是道尽了无数想要训斥她的话。
好一个主子，这是在说她即使是太皇太后，可也是爱新觉罗的奴才，他想要怎么处理都可以吗？
他还记不记得，没有科尔沁的支持，大清的江山能够像现在这样壮大吗？
“皇祖母，想要邀功可以，找朕的阿玛，找朕的玛。
可朕，除了欠您，不欠科尔沁一点。”
康熙像是看懂了太皇太后眼神里的埋怨和不喜，说的话越发不尊重，甚至可以说是嘲笑。
是啊！
当初科尔沁确实帮了他们女真很多。
可欠他们科尔沁的是努尔哈赤，是皇太极，是顺治，可不是他康熙。
之所以忍着太皇太后的一切，是因为曾经的教养之恩。
如今不忍着，也是因为当初她教过：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扞卫。
哈日嘎纳没有出声，也没有看他们，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脸上都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对劲的神色。
“带下去吧，直接回清熙宫，喂了奶就哄睡觉。
卫七跟着。”
布木布泰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孩子在十几个人的拥簇下大摇大摆的从她身后退下，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玄烨！”
回过神的太皇太后瞬间蓄满泪水，刚叫他的名字，还未说其他就被打断：“哈哈哈！皇祖母，孩子就在皇宫哪儿都不去，您这怎么还激动的哭了呢。”
声音很大，在场的都听的见。
下面的人感叹太皇太后真的是慈祥，甚至还有人跪在地上祝太皇太后身体康健，一时间宴会重新开始热闹起来。
只有哈日嘎纳在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把上辈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这才没有笑出声。
其中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后。
人死一捧土，她可不像太皇太后那样什么事情都想要掺和一脚。
别说康熙换了首领，就是真的灭了科尔沁她都无所谓。
身为科尔沁人，她只享受了十四年，可用剩余的几十年在偿还十四年的恩德。
人要是有下辈子，她还的，够享受三辈子的了。
所以看见哈日嘎纳一抖一抖的肩膀，没忍住，也跟着轻笑。
康熙无奈，自己这么严肃的在掩盖事实，结果他们两个人竟然能够笑的出来。
“娇娇！”
无奈，小声推醒她收敛一些，结果太后没忍住，直接噗嗤了一声。
这下那些原本心有疑惑的人，瞬间放下了心思。
没看见太后都在笑吗？
那一定没什么大事儿，太皇太后会变脸，应该也是舍不得两位皇子。
不说百官，就连胤礽心中也觉得皇达玛喜欢那两个，不喜欢他了。
“啊？怎么了？”
装无辜，哈日嘎纳特别在行。
康熙咬牙，他的娇娇现在学会装傻了。
行，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学的一模一样。
哈日嘎纳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到方才他装傻堵住太皇太后的样子，忍不住学他而已。
“没事儿，等晚上回去，咱们好、好、聊、聊！”
听到他的话，哈日嘎纳缩了缩脖子。
之前仗着怀孕，她好像干了不少让康熙咬牙切齿的事情，现在刚出月子，他不会那么禽兽吧？
康熙开心，还以为没有能治得住她的办法了，看来还是有的。
两个人谁也没再看太皇太后，嘀嘀咕咕你来我往，偶尔还会和朝臣一起喝酒说话，瞧着温馨的很。
只是此刻的太后却是不好过的。
刚刚的笑声很明显，朝臣都听见了，更何况是坐在她身边的太皇太后。
她的笑声刚落下，就和侧过头，眼神不善看着她的太皇太后撞上了视线，似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其其格，哀家算是重新认识你了。”
脸上带着笑意，可语气却是异常刺骨。
看着布木布泰的样子，太后决定彻底放飞自我。
什么科尔沁？什么太皇太后？
从今天可是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反正她死了也不可能被送回科尔沁，只要康熙对她好，以后她进了皇陵，还愁没人给她上香上贡不成。
“太皇太后说笑了，哀家岁数大了，就想着怎么舒服怎么来。
生而为人，还不能为了让自己高兴，按照自己的喜好活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