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酒会没多久,贺祁不知道是有什么事,离开了一会儿,此刻就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这儿。
商人云集的酒会,站在原地的男人和女人仿佛是这名利里唯一的一道风景线,周围人议论纷纷,一个是火遍大街小巷的明星,另一个则是身名远扬的商业新贵,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两人般配,好像有些不高兴的只有她。
周晚枝压下心中那点异样,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酒随即恢复笑容。
包间里,贺祁两脚交叉,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一副商人的姿态,周瑾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人。
“贺先生,感谢赏脸,能来参加我们盛行集团的酒会,不知道您在电话里说的话……”
贺祁回答:“毫无虚假。”
周瑾脸色开始和悦起来,既然您都到这儿了,想必您带的人应该也来了吧,周瑾面色看起来没什么波动,可语气就没那么平静了。
“贺先生,如果可以,希望能带我见见她,算是我这个长辈对你的无理请求。”
周瑾嗤笑一声,“叔叔,您这是说哪里话,枝枝对我而言重于一切,我只是需要先试探她这位好爸爸对她有多少真心而已。”
“我希望她能开心,所以才会背着阿姨的意愿带她来见你。”
周瑾不解,“你和小晚是什么关系,她妈妈没回来吗,她还在恨我吗?”
“无可奉告。”
周瑾审视着面前的男人,他早就听说这个人在国外可谓是商业天才,可是又怎么会和自己妻女有关联。
“贺先生,您对我好像有敌意。”
贺祁蔑视一笑,“我向来这副表情,叔叔您误会了。”
贺祁的表情看不出真假,但周瑾却能实实在在从他语气中感受到那份敌意。
“我只需要周先生答应我一件事,可能待会儿你看见的枝枝会让你觉得变了很多,但我不希望周先生表现出太多惊讶,不要谈起太多她不该想起的过往,因为她也会难过,只需要见见她,跟她说说话就好。”
“周先生,如何?”
周瑾自然答应,只要能见到自己女儿他做什么都会答应。
“那就麻烦周先生了,枝枝还在下面等,我先去陪她。”
“我也去,周瑾说着就要跟着起身。”贺祁制止了他,“不用,今天是贵公司重要日子,叔叔您还是得再待一会儿才能出去。”
周瑾尴尬一笑,停下脚步,贺祁转身离开笑容立马散去,转而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可惜周瑾看不见。
对于贺祁来说,赵晴和周瑾两人都不过是打着为周晚枝好的幌子从而让他们双方各自解脱罢了,周晚枝因为他们两人收到很大伤害,他做不到语气友善。
下楼后,贺祁就看见周晚枝站在那儿猛灌自己酒,脸上还带着苦笑,一杯一杯往下喝,他皱眉加快了朝她走去的脚步。
下一秒周晚枝手里的酒杯被人夺去,她面色不悦地看向面面前的人,“你做什么?”
苏远朝将她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周晚枝觉得苏远朝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感觉,比如现在,周围人看见这一幕眼神里的惊讶不亚于刚才看见苏远朝和张潇潇在一起的场面。
周晚枝脸上有些薄怒,正想发火,下一秒贺祁赶来将她护在了身后,“怎么,苏总有抢别人东西的习惯,您大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做这种惹别人不悦的事。”
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周围人也是捏了一把汗。
苏远朝看向被贺祁护在身后的周晚枝,脸色微变,“哦,要说抢东西,我看贺总您还是更胜一筹,但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抢就能抢走的,不属于你的终归不属于你。”
苏远朝脸色平静,说出的话却冷得像冰块。
贺祁也不服输,“向来苏总应该是没听过后来者居上这句话吧,赢家是谁输家是谁,现在都还不一定,有些东西我向来势在必得,还是请苏总管好自己。”贺祁看向另一侧的周潇潇,“有人还在等呢,别让人家久等了。”
苏远朝脸上的情绪终于发生了变化,“贺总真是不露山水,怼起人来这么厉害,我还真是自愧不如,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你这。”
“贺总,不会有半夜惊醒的时候吗,但愿你能永远这么坦荡。”
“承让。”
苏远朝并没有朝张潇潇走去,而是转身离开,去了休息区坐下,张潇潇看不懂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但唯一能挑起两人这么大情绪的争端也只能是周晚枝,她没再看众人抬起酒杯就朝苏远朝的方向走去。
周晚枝在贺祁后面低着头,她知道自己肯定又给贺祁惹事了,有些不敢看贺祁。
贺祁生气也无奈,自己才离开多久,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好自己,“枝枝~抬起头。”周晚枝闻言才将头慢慢抬起,“贺祁,你是不是……”
“对,我不开心了,所以等会得罚你陪我一起吃晚饭。”
“啊!”周晚枝震惊,她没想到贺祁会说这个。
“不行吗,不行就算了,就让我自己慢慢消化这些话情绪吧!”
周晚枝嘴角露出的笑干净动人,就像会摄人心魄那样,看得贺祁有些移不开眼,她摸了摸她的头,“行了,什么也别说了,等会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你都还没收到呢!”
贺祁不说她都忘了来这儿的目的,贺祁只要承诺过的事都不会偏头,于是下一秒在她还未问惊喜什么时候才能降临的时候,她抬眼就看见了站在楼上的人。
“惊喜吗?”贺祁看向旁边的人,同时看向这边的人其实还有另一个男人,张潇潇顺着苏远朝方向望去,是周晚枝站在那儿,头望着楼上,惊喜得有些激动的模样。
所有人都在看她,张潇潇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清醒,苏远朝的眼神里全是周晚枝,那样的眼神他何曾分给过别人,那是属于周晚枝一个人的独属。
她想起那年高二,周晚枝第一次脸上出现笑容回头等人的模样,教室里的吵闹不亚于此刻酒会上的谈论声,她的眼里只有苏远朝,可只有苏远朝的眼睛永远只望向一个人,她自嘲笑笑,说实话,有些伤心。
周晚枝在看向楼上那人的瞬间,楼上的人也朝她看过来,已经好多年没见了,她都有些快要记不起周瑾的模样了,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很久以前。
几分钟后,周瑾收回目光,语气哽咽开始讲话,“各位,感谢大家参加今天的酒会,尤其感谢苏总和贺总两位的赏脸,”在场的人都知道谁有资格资格自称苏总,贺总。
“今天诚邀大家来此,主要是为了分享一个好消息,本公司将在七月底时上市,望各位多多支持,原本这句话应该由我们盛行真正的股东宣布,但他将这个机会交给了我,我在这里想对他表示感谢,感谢他这些年来的帮助,帮助他,也帮助盛行救之于水火。”
周瑾说完下面庆贺声不断,可周瑾的眼光却移到周晚枝身上,待周瑾走后,贺祁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去吧!”
周晚枝看向贺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她不敢去,她害怕时隔多年的再见,周瑾对自己早已陌生,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别怕,有些事总要面对的,我知道你虽然没说,但是很想念你爸爸,所以也不知道这算是惊喜还是惊吓。”
“去吧,我会在这等你。”
周晚枝听完贺祁的话才最终决定朝楼上走去,路过苏远朝身旁时,她脚步微顿,随即就是头也不回的就往上走去。
坐在休息区的男人眉眼上扬,嘴角勾起,他这算是给别人做了一回嫁衣,他看向不远处的男人脸上笑意未散。
周晚枝走上楼就看见一个背影面对着她,她甚至能很清楚看见那人后脑上有多少根花白的头发,一根,两根,三根……
“小晚~”不知数了多少根后,周瑾喊了声她的小名面带微笑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那瞬间,周晚枝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朝他微微一笑,喊道:“爸爸!”
“哎!”周瑾的声音有带着一些发颤,印象里,她的爸爸眼神里都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可如今,却只有满脸沧桑。
“小晚,走近点,让爸爸看看我的宝贝女儿有没有长高一些。”周瑾眼睛里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实在有些看不清。
周晚枝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脚,一步一步地朝周瑾走去,走到她面前时,她嘴角扯起一抹不算哭也不算笑的笑容,问:“怎么样,有长高些吗?”
周瑾抬起手小心比划了下她的身高,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此刻的脸上早已被泪水挂满,声音哽咽(yè),“嗯,长高了,也长漂亮了,爸爸的宝贝女儿应该过得很好,爸爸也就放心了。”
“是吗,可是爸爸,你变了好多,你都长白头发了,我都不知道。”
周瑾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那说明爸爸老了,小晚不用难过,改天,改天爸爸就去把头发染了,就再也没有白头发了。”
“可是还会长呀!”周晚枝脱口而出,随即就是两人相视一笑。
“枝枝,等会儿就会结束,就跟爸爸回家好不好,爸爸这些年很想你,所以每次只要想你的时候,爸爸就会去给你买礼物,现在你的房间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家?我的房间?”
周瑾没有察觉女儿的异常,依旧激动的说道:“嗯,你的房间,你出国后,我一直把房间给你打扫得很干净,就是想着万一你哪天回来了,好见一定会很高兴。”周瑾脸上都是对女儿的心疼。
原来周瑾和赵晴是在荷城就分开的,所以他们之前真的在荷城生活过,而他们出国前都在一起,她确实丢了在这里的记忆,或许回到出国之前的那个家里能帮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
她看向满眼期待的周瑾,回答:“好,爸爸,我跟你回家。”
周瑾一听高兴坏了,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有些手足无措,他这么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又再次见到了自己女儿。
周晚枝看着周瑾喜极而泣的样子心里也很是触动,她有些愧疚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看他一眼,留他一个人在国内,她走过去,抱了抱周瑾,然后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爸爸,不用再担心了,我现在回来了!”
周瑾终于还是放声哭了出来,“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平常不喜欢说话的男人,也会在自己女儿的拥抱安抚下泣不成声。
……
宴会结束之前周晚枝一直和周瑾待在一起,可下面的男人却有些等不及了,他看了看楼上没有一点动静。
贺祁还算平静,脸上丝毫未显露半分其他神色,其实她也在等,等周晚枝一起回家,一起吃晚饭。
几乎是同一秒,两个品貌不凡的男人同时抬脚,也是在这时,周晚枝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现在脑海里都还浮现周瑾那句,“下去吧,有人在等你,交代完后就和爸爸回家,爸爸在这等你。”
听到周瑾的话她才终于想起贺祁还在下面,她答应要和他一起吃晚饭的,于是连忙往外走,所以就出现了现在的场景。
她看着两人同时迈开的步伐,有些不解,“你们……”
苏远朝:“接你回家!”
贺祁:“接你回家!”
两人异口同声,周晚枝眨巴着眼睛有些疑惑,她首先走到贺祁身旁,不知道说了什么,贺祁脸色有些不悦,可最后还是无奈叹气揉了揉她的脑袋就拿着西装往外走了。
看着贺祁走远后她才转身看后面一张黑脸的苏远朝,“苏远朝,你……”
“怎么,说完了,苏远朝语气有些怪怪的。”
“嗯,所以你也回去吧,我今天想和我爸爸回家。”
“那我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周晚枝拒绝,可看苏远朝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最后还是无奈,让他当了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