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了树林,寻得一根木棍,拄倚借力,方能勉强起身。
而后,循脚下小路踬蹶前行,行过百米,忽见左侧丛林之后,隐隐现出一片果园。
吴正心中一喜,嘴角垂涎直下,下一刻,已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来至近处,只见枝头苹果高挂,个个青红圆润。
吴正饿意更盛,再也顾不得许多,摘下两枚苹果便往口中送去。
还未咬上几口,忽听果林深处传来几声犬吠,吴正精神大振,已道被园主发见。
转身便欲奔逃,然只迈出半步,便瘫软在了树下。
吴正自知已无力逃脱,握起苹果拼命往口中去送。
同时,身后犬吠愈发逼近,果树之后,更有人声喝骂不休。
转眼间,四道黑影直取吴正而来,细瞧之下,竟是四条黑色猎犬!
猎犬獠牙龇张,纵身飞跃,将吴正死死摁倒在地,于其周身不住撕咬。
吴正呼声悲切,口中刚刚吞下的苹果也都吐露了出来。
其后三人紧随而至,非但不加阻拦,反向吴正拳打脚踢,谩骂不止。
吴正抱头伏地,一身衣襟更被撕咬得破烂不堪,其中血肉赫然醒目。
吴正苦苦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我······我好饿!我······我快要死了!”
只见那四条猎犬如若饿鬼,依然紧咬吴正不开。
其后三人更充耳不闻,好似早已对这些盗贼恨之入骨。
吴正不禁心想:为何他们连几颗苹果都不愿施舍,自己当真坚持不住了,当真死一般的难受!
谁能救救我!我为何会落得如此沟渎!
正自恻然,身旁一猎犬呜地一声哀鸣,遂即倒地不起,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其余三只猎犬不消片刻也纷纷倒毙,只一瞬间便没了呼吸。
那三人见状不禁大惊,吴正直也纳罕,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这四条猎犬为何倒地不起?
下一刻,憬然惊觉,想来必是自己体内暗天星作祟,猎犬触碰自己血液,以致中毒毙死!
那三人心有忌惮,然面色更显恚怒,转身折下几根树枝,向着吴正不住抽打。
吴正无力逃命,更无力还击,直被打得不省人事,方被三人远远扔出了果林。
浑噩之际,吴正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待他醒来已是日昃之离,晚霞满天。
吴正脑袋嗡嗡直响,身躯更如抽筋剥皮一般疼痛。
此时,左臂骨折,肿胀得如同大腿粗细。
那日于云璎镇中,吴正被云璎双侠用阮咸砸断臂骨,又被悬挂正街暴晒三日,是以眼下,左臂早已没了知觉。
吴正再是瞧了瞧周身衣襟,悬鹑百结,血迹遍染。
他双眼空洞,面色呆滞,悠悠望向那抹斜阳,心境何其凄凉。
吴正艰难爬至一旁,再是捡来一根木棍,勉强支立起身,向着前方漫无目的地走了出去。
吴正越走越乏,越走越累,天地也好似旋转得愈发猛烈。
迷糊之中也不知行到了何处,双眼一黑便昏厥在了地面。
“年轻人!”
昏迷之中,似有一人于耳边轻声呼唤。
吴正觉得声音温和,心中微微生暖。
想睁眼细瞧那人模样,可是眼睑沉重,当真睁不开来。
“年轻人,快醒醒!”
再是一声呼唤响起,吴正呻吟几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只见跟前正蹲着一位老妪,白发苍苍,满脸皱褶,此刻正慈祥地端望着自己。
吴正不知所以,再是瞅了眼老妪身后天空,已是暮云沉沉,几近入夜。
老妪柔和一笑,关切道:“年轻人,你怎么昏睡在了这儿啊?”
吴正听她言语极尽体恤,不禁暖暖心动。
想来这几日,也唯有这老婆婆将自己视作活人!
也只有她同自己以礼相待,而非刻薄辱骂!
想到此节,吴正屈辱难抑,忽地埋下头去发声痛哭了起来。
内心之酸苦压抑四日之久,此时得以宣泄,情至深处,悲至切时,那哭声直也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老妪见吴正小小年纪哭得如此绝望,不觉间也是双眼酸涩。
心道:他一身破烂,伤痕遍体,面色憔悴,长发凌乱,定是吃了莫大的苦头吧,真是可怜的孩子啊!
老妪涩声道:“孩子,你可是遭遇了什么难处,不如说于婆婆听吧。”
吴正欷歔悲泣,此时竟难以言辞。
再是哭过良久,崩溃道:“我······我不知做错了什么,他们······他们都烦我!厌我!要我死!”
又哽咽道:“我······我······我好难过!”
吴正心直口拙,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是话音刚落,瞬间涕泪横流,心之悲恸如若决堤江河,泪水直向瞳孔狂涌而出!
老妪双眼泛泪,恻然道:“多可怜的孩子啊!”
吴正匍匐在地,啜泣不已。
老妪心中一软,欲伸手安慰。
吴正见状大吃一惊,忙翻身躲向了一旁。
那老妪一脸愕然,浑不知这年轻人反应会如此过激。
吴正心有余悸,知晓自己有暗天星护体,周身奇毒无比,是以担心误伤老婆婆,才如此惶恐。
吴正不知,常态之下,他肤表并无剧毒,血液才能致命。
若无流血,内力迸发,暗天星毒素也会随之祭出。
吴正见婆婆面有尴尬,垂下头颅,搪塞道:“我······我一身太过肮脏,婆婆还是别碰的好。”
老妪慈和一笑,并不与他计较,道:“不打紧,老婆婆都已过耳顺之年,又岂会在乎这些。”
吴正伸手抹去泪痕,巴巴望向跟前老妪,乞恳道:“老婆婆······能······施舍我顿饭吃吗,我已经四天没有吃东西了!”
老妪听后又是一阵心痛,道:“婆婆家就在前方不远处,你随我一起去吧。”
吴正轻轻点头,拄起木棍便欲起身。
谁知头脑一沉,直向一旁栽了出去。
老妪急忙来扶,吴正心有顾虑,右手施力,将身躯偏斜向了前方,这才躲过老妪双手。
吴正道:“老婆婆,我······我不打紧的!”
那老妪微微一笑,心中略有疑窦。
自忖:这年轻人自方时起,便好似颇为抵触自己,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妪不便细问,只是道:“那你就慢些走吧。”
吴正点头,再是拄起木棍,随着老妪走出了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