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在电话里聊了几句。
梁竞舟小心眼子，靠在桌子上咳嗽一声，对面王一桥听见，“梁竞舟同学，也祝你取个好成绩。”
陈晏把话筒递给梁竞舟。
梁竞舟这人别扭又心软，王一桥一跟他说好话，他就不好意思阴阳怪气了。
没等组织好语言，王一桥语气认真，“不过我问了校长你的成绩，肯定陈晏考不上同一个大学，校长说能让你上复读班，实在不行大学周围还有个职业技术学院。”
陈晏没听见他俩说啥。
就知道梁竞舟脸色越来越黑，她好奇凑过去，梁竞舟一把捂住听筒，脸色又白又红，最后转黑，冲着电话里边，“谁说我考不上了，你给我等着看。”
他说着就要挂断。
对上陈晏眼神，顿了顿，又补一句，“……看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学院，问问多少分能上。”
陈晏大约猜出他俩的对话。
王一桥这人脾气直，梁竞舟的毒嘴对他不起作用，反倒是他每次都能把梁竞舟气的半死。
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来到高考当天。
大太阳挂在半空，陈晏他们从学校出发，校长特意找到他俩，嘱咐别忘了带东西。
陈晏和梁竞舟不在一个考场，刚出门，就看见几个眼熟的身影。
陈愿他们穿着新作的衣服，一群人站着一块看起来还挺震撼。
顾息眼尖，冲他们摆摆手，陈晏拿着笔盒，好奇，“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来了。”
杜管月养了四个孩子，这是头一次送人高考。
她看着还挺激动，“这不是来给你们加油，好好考，别紧张，东西都带了吧。”
王三带着几个兄弟也来了。
站在梁竞舟旁边，他们连高中门都没进过，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舟哥，以后你就是咱们这儿唯一的大学生了。”
十四也来了，他长高许多，看着跟个大孩子似的，“舟哥，等你考完我们还来接你。”
梁竞舟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内心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考个试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看你们一个个紧张的。”
“得了，回去干活，还挣不挣钱了。”
学校的车该走了，陈晏和梁竞舟去两个不同方向，上车前，陈晏递出手里的的水杯，“梁竞舟，我们一起去京市。”
车里没坐满。
有学生开了窗户，就听着车窗外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语气，但仔细听话音里又带着坚定。
“那当然，我才不会给王一桥那个狗东西任何一点机会。”
王一桥？那不是去年的状元吗。
有人想回头看是谁，只看到一个离去的背影。
三天考完。
说是不用接，王三他们还是来了，和陈愿顾息分开，他俩去接陈晏。
眼熟的学生们有的兴高采烈，有的一出考场就哭了，陈愿站在考场门口疯狂摆手，“嫂子这里，这里这里。”
她挽着陈晏的胳膊，“王三哥订好饭店了，他们去接舟哥。”
她没问陈晏考的怎么样，那些题对于陈晏来说不算难，陈晏说了声谢谢。
县城的饭店是新开的。
进入九十年代，个体经营到处都在蓬勃发展。
梁竞舟他们也刚到，饭店包厢里开着风扇，王三他们搬了两筐酒，“今个就当给舟哥和嫂子庆功，不醉不归！”
外边街道上人来人往。
梁竞舟站起来，率先举杯，“不醉不归！”
那是陈晏第一次喝醉，平常总是看着梁竞舟晕乎乎的，她脸上飞上两抹绯色。
梁竞舟一看她醉了，自己倒是不敢喝了。
以至于到最后，他和顾息扶着两个醉鬼，王三跑去开车门，陈晏喝醉之后有点乖。
扶着梁竞舟的手上车，还没忘给帮忙开门的王三说声谢谢。
她手里紧紧攥着笔袋，梁竞舟走前灌了两大杯凉水，冲淡身上的酒气，他扭头看向旁边，“都考完了还拿着那玩意干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陈晏脑袋慢一拍看他，摇摇头，“是给梁竞舟的。”
就是个装笔用的，梁竞舟起了好奇，冲她伸手，“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陈晏眼睛眨也不眨，似乎在辨认他是谁。
梁竞舟觉着好笑，车子还没开，顾息他们先走了，里边有点闷热，他凑近陈晏，“小没良心的，喝醉了就不认人了。”
陈晏终于看清梁竞舟，她抿出一个清清浅浅的笑，果然把笔袋递过去。
里边有点重，摸着还热乎，梁竞舟咳嗽一声，一下拉开，看清里边的东西，笑脸瞬间拉黑。
他咬牙切齿，“陈晏，你埋不埋汰，把鸡膀子装包里干什么！”
还说送给他，他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陈晏要是喜欢，他能给她买一车。
陈晏拿起还温热的鸡翅膀虚空放在梁竞舟肩膀上，上半身后退靠在车窗边，她认认真真，“祝我的梁竞舟，一飞冲天。”
其实冲不冲天什么的梁竞舟根本不在乎。
他在意的是那句我的，心脏像是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戳破个洞把陈晏埋进去，从此再也不放出来。
她平常不会说这样的话，梁竞舟声音都哑了，眼神温柔偏执，“陈晏，再说一遍我听听。”
陈晏喝醉之后极乖，又说了一遍。
等梁竞舟要求第三遍的时候，她生气了，把鸡膀子丢到他身上，“你好烦。”
梁竞舟好脾气的把鸡翅膀装进自己兜里，这会不嫌埋汰了，开车回家的路上还问陈晏自己哪里烦。
陈晏头靠在靠枕，偷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都不亲我。”
梁竞舟：……心里的洞开的更大了！把陈晏埋深点，不许从他心里跑出去！
顾息把陈愿送回陈家，想来看看梁竞舟喝的怎么样，门从里关着，他透过门缝往里看了几眼。
除了梁饼子在廊下啃胡萝卜，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想着估计是睡了，转头去了对门，而房间里，梁竞舟依言亲了亲陈晏，这一亲就没停下来，卧室床在响。
梁饼子竖起耳朵找哪传来的动静。
最后跳回窝里。
打架啦，给它买胡萝卜的女人在哭，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