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氏手握带血的长刀前来,见婆母手上提着一人,地上躺着一名昏死过去的,本该温软的面容闪过一抹戾气。
“娘子发话,且留他话口。”在方氏提起长刀时,袁娘说道。
方氏心感意外,倒也聪明的不敢多问。
方氏于是道:“璃娘子,当家的他们在前院,您可要前去查看。”
“好。”江璃应声,想到隔壁的周二叔一家,抬起的脚步顿了顿。
袁娘子见状,道:“璃娘子请放心,我家小子已事先安排人在隔壁院看着,当下只有娘子您的住所潜入这伙贼子,怕是如娘子所说,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针对娘子您。”
确实如此,她的到来打乱了这些人的好事,要想继续神不知鬼不觉对付岛上之人,取了她命是最直接的法子。
“嗷呜,你在这替我守着孩子!”
“嗷呜~”小嗷呜舔舔嘴边的鲜血,仰天长啸。
本该静谧的夜色下,狼唳划破天际,让人毛骨悚然。
前院,一场血雨腥风过后,地上躺倒三名夜行衣的蒙面尸首,血腥气味扑鼻而来。
江璃抬起袖子掩盖口鼻,神情淡然的缓步穿过前厅。
冥夜等人俯身扯落尸首的面巾,月色下一眼认出尸首的面容,个个大惊抽气。
冥阳紧握在手中的长刀咣当落地,发出脆响,不可置信的开口道:“怎么会是冥雨?”
冥夜面上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哀伤,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快速直起身子,转身回头。
方氏将手上一路拖来的血人抛到那几具尸首身旁,冥阳紧着将血人的面巾扯落,同样是他们的弟兄冥已。
冥夜抱拳恭敬道:“璃娘子!”
江璃微一颌首,缓步上前接过冥午手中的火把,举向地面几具尸首的面容。
正如她所料!
此时,冥夜面对江璃饶有意味的目光时,心底一时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想他今天当着璃娘子的面,信誓旦旦保证,岛上弟兄亲如手足,绝不可能生起背叛之心。
冥阳抿了抿唇和身旁的冥午、冥时面面相觑,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到底是从小一起成长的弟兄,他们曾经一同习武,出海打鱼,同吃同睡,彼此包容坦诚近二十年的手足。
谁曾想,就在方才,弟兄手足之间,竟——。
袁娘和方氏看清地上人的面容,同样为之一怔。
方氏转身扯下婆母拽在手里那人的面巾,赫然是他们最熟悉的,——冥风。
冥夜目光僵硬地盯着冥风,可以说,冥风是众兄弟中与他关系最要好的手足,他怎么敢!
“为何?”
事情败露,冥风此刻已无任何挣扎狡辩之心,微撩眼帘看向众兄弟,神色复杂的咬了咬牙:“没有为何!”
冥夜不相信,两步上前揪紧冥风的衣领,将人提到地上死去的几名兄弟面前,按着他的脑袋看清现实。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些都是我们的弟兄,做为弟兄你们为何要这般做,到底是谁在背地唆使的你们。”
冥阳是众兄弟中年龄最小,小伙子眼眶泛起一圈红润,即生气又不愿相信:“老二,岛主和大哥平日里待我们不薄,你为什么要带上冥雨他们犯下如此塌天大祸?”
冥风面如死灰地盯着地上死去的冥雨、冥子、冥丑、冥酉还有冥已,默默的闭上双眼,极力掩饰眼底的懊悔。
江璃将火把递回给冥午,淡漠地看着冥风和冥夜。她尤记得,今日在对海渡口时,冥风和地上几名小子对她的到来是多么的激动与殷切。
如今想想,确实是该激动。岛主算出她的到来助中毒岛民解去忧患,对于背后使计之人,没有什么比将她引入岛上杀之,更为干脆利索。
“我问你。”江璃看向冥夜。
冥夜嗓子眼哽噎着难受:“璃娘子请说。”
“于你们而言,地上死去之人以及此人重要,还是岛上其他人更为重要?”
冥夜闻言一颤,没想到江璃问出如此刁钻的话,一时间他竟回答不上来。
他可以说都重要吗?可是——。
冥阳咬咬唇,痛心的道:“当然是岛上族人更为重要。”
冥夜看向冥阳,有那么一刻自愧不如的垂下眼眸:“没错,我们的族人祖辈历经千辛在长生岛苟活,百年来互帮互助挺过多少风雨,没有谁比众族人更重要。”
“好!”江璃等的就是这句话,转身回头看向冥阳三人:“把他们几家的老子娘,妻儿老小都抓起来。”
众人:……
冥夜大惊抽气:“璃娘子,虽是弟兄犯了大错,可是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
江璃好笑道:“祸不及家人?今夜若不是你们几位行侠仗义,敢问我与我的孩子们可还有活路?即便你们觉得小妇人心狠手辣也罢,但祸及我孩儿,只有一个字,杀!”
江璃此话一出,冥阳几人惊得面面相觑,想说什么,竟有种无言以对。
“你们可别忘了,想想你们死去的弟兄,再想想那些个被剧毒侵害随时丧命的族人。”
江璃这番话瞬间点醒袁娘:“璃娘子说的没错,冥阳、冥午、冥时按娘子说的办。”
“是!”冥阳几人不得不遵照长辈的意思,咬咬牙痛心应下。
江璃看向被摁跪在地上的冥风,伸手掐住他的下颌,冥夜紧张的看向江璃,想制止终是咽回嗓子眼。
冥风铸下的大错,实在让他难以道出求情的话。
冥风强迫抬起头,死灰的眸色突然闪过一抹狠戾,江璃嘴角轻勾笑道:“怎的,是否恨绝了我对付你的家人?”
“我江氏从不是什么善人,殃及我的孩儿家人,更不会与你心慈手软。”
江璃收起手,直起腰身紧盯着他:“倘若今日不是冥夜与你们在渡口守着,怕是在第一眼看见本妇人前,就该对我两家人痛下杀手了吧?”
“今日你们亲眼见证,我在短时间内便查实你们下毒的手段,所以,我在你们眼里留不得。”
冥风咬紧牙根,可见歇力压抑着什么,最终愤愤然将脸别开。
“看来,让你如实说出背后唆使之人是不能够,不过,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冥风闻言,立马再次抬眼恶狠狠的瞪着江璃:“你想做什么?”
江璃耸耸肩:“不想做什么,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冥风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很快理解江璃话中之意,又在瞬间止住了恐慌。
知道这妇人有本事,但黄根毒只对男子有用,他家仅剩老娘和媳妇,黄根伤不得她们。
“你放心。”江璃哪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我即是医者,自然也晓得如何用毒。”
刚缓下心际的冥风,气愤得要扑向江璃,好在冥夜及时制止,加大力道将其摁按在地上。
袁娘和方氏险些一惊,方氏几步上前护在江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