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合上了。
中年女人乌发披散，穿着件黑色吊带睡衣，在冷色调的灯光下，眉眼冷得像是凝了层寒霜。
沈妍背对着女儿，疲惫的抬手揉了下眉心，声音压着些许不耐烦，“我问你，这些天下班之后，你都去哪了？”
面对母亲的质问，沈照溪选择如实回答，“去找她了，妈妈你不是知道吗……”
她诚实的回答并没有让沈妍满意。
女人转过身来，眉眼动怒，冷着声音斥责，“原来你还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要是知道，为什么还天天去找那个女人？！”
“溪溪，这些天，妈妈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你连分寸两个字都忘了。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沈照溪的心跟着沈妍的厉声质问抖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沈妍这次很生气，脸色阴沉的可怕，一身冷肃，几乎要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只差一步就要失去理智。
不确定沈妍的躁郁症是否发作了，沈照溪想了一会，决定先低头服软，彻底惹怒沈妍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想要的，从来只是平衡两方。
沈照溪用尽量轻柔的话语安抚沈妍的情绪，“妈妈，我心里当然还有这个家，我不是说过了，我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别生气了妈妈，刘医生说动怒对你的身体很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
沈妍身上的怒气消了些，对她说：“溪溪，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妈，现在就跟她分手，以后别去找她了。”
沈照溪神色黯淡，手攥紧了些，“对不起，妈妈，我做不到……”
她也不想惹沈妍生气，可唯独这件事情不能同意，毫无退让的余地。只要她先提了分手，对方一定会同意。
听到她的回答，女人皱了皱眉，红唇紧抿，抬眸盯着她，失望透顶，“溪溪，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
“被一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天天跑去找她，给她安排工作，安排住处……”
“以后是不是还准备给她送房，送车，把公司和沈家的家产也分一半给她，还要把她的一家老小都给安排了？”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沈照溪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妈妈怎么能这么想，就算她把这些东西捧到林明月面前，林明月也不会要。
“妈妈，你听我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溪溪，今天之内，我不想再和你谈这些。”
沈照溪刚准备为林明月解释，就被沈妍硬生生打断了。
女人从书架上拿下来一个文件夹，推到她的面前，声音里带上威胁的意味。
“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现在交给你来负责，别让妈妈失望。”
“还有，溪溪，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你去找她。”
******
林明月刚下班回到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她没开灯就走了进去，疲惫的靠在沙发背上，眉眼倦倦的，“喂，妈，什么事？”
她妈祁云燕在电话那端关心的问：“明月啊，下班了吗？最近工作怎么样？”
林明月坐好，勉强撑起一个笑容，“下班了，刚到家，工作挺好的。妈，米粉店的生意怎么样，你和我爸的身体还好吗？”
“你放心，家里一切都好，米粉店生意也不错，店里的客人都夸你爸做的米粉好吃呢。”
“你在外面一个人不容易，别太辛苦，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要跟家里说。”
女孩把电话从耳边拿开了点，望着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母亲关心的话语还在诉说。
她心里忽的翻腾起一阵强烈的情绪，像个漩涡，搅动着浓稠的黑夜，要把她吸进去。
她把自己在沙发里缩成一团，伸手顺了顺头丝，眼眶有些发酸，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没过一会儿，林家业接过了电话，问了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跟她聊了下家里的近况，还有店铺的经营状况。
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她回家工作，去学校当老师。
林明月不能理解为什么她爸这么想让她回家工作，每次打电话过来都要锲而不舍的提一遍。
而且，她妈竟然会帮衬着她爸说话，也想要她回来，说什么人老了就希望子女在身边。
听的次数多了，她难免厌烦，“爸，我在这挺好的，你别老操心我了，好好开你的米粉店就行了。
“我还有点事要做，先不说了。”
林明月没说几句，把电话挂了。
她没有立刻起身去开灯，而是陷在一片黑暗里，闭上眼去想现在的这份工作，不能说热爱，只是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绝大多数打工人的状态罢了。
阳台上的绿植换了一盆，之前的吊兰，沈照溪说没能救回来，另外给她买了盆绿萝。
对方最近忙着做一个项目，几乎没空过来。
林明月去过一趟沈照溪的公司。
她隔着条路看了眼那栋高大的办公楼，没有进去，只是发了条消息问沈照溪有没有吃晚饭，收到回复就回去了。
两个人虽然没空见面，但是每天会打电话。
林明月有时候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对方说话，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
放在床头的手机振动起来，她爸又打电话过来了。
林明月忍不住的想，这已经是这周的第四个电话了，他爸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打消说服她回家工作的这个念头。
她按下了接通键，“爸，有什么事？”
电话那端传来的却是母亲有些哽咽的声音，“明月，是我啊，妈妈。你爸生病了，做了个手术，现在在医院里住院。”
“他问你能不能回家工作，回来看看他……”
林明月大脑一片混乱，安慰着母亲，“妈，你别难过。”
她握着手机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妥协了，“好……我会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