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天下各路藩王子弟云集洛阳。一时间牡丹之都成了大明朝最为引人瞩目的焦点所在。各地藩王子弟对于加入勇卫营一事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积极性,不长的时间里,陆陆续续抵达洛阳的藩王子弟已经多达一万余人。
由于永宁城破,万安王被杀,紧张的形势使得洛阳城不得不实行宵禁制度,加强城防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流贼进犯。如今又有如此多披盔戴甲的武者出现在洛阳的街头,一时间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下清宫的规模很明显已经不足以满足一支如此人数的军队驻扎,没办法魏渊只能以钦差名义协调洛阳巡抚陈善林,临时征辟了洛阳守军的校场作为这些皇子皇孙们的军营。这才令城内过度紧张的氛围稍稍缓解一些。
待到安置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孙传庭第一时间赶来魏渊的钦差行辕—下清宫,汇报募兵工作进展的情况。
“大人,招募勇卫营成果喜人啊!山西的晋王、代王、沈王一系,陕西的秦王、肃王、庆王一系,河南的周王、山东的鲁王一系都纷纷派出子弟前来投军了。甚至连远在武昌的楚王一系,在没有直接收到钦差命令的情况下,也派出了大批的宗亲子弟踊跃报名。截止到今日,统计在册的官兵共计有人,他们各个都携带着精致的兵器和甲衣,收到的入营费更是已经多达130万两白银有余,他们提供的军粮有3万石之多。”
孙传庭征战沙场多年,深知武器装备和金银粮饷对于行军作战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魏渊如此募兵的方法着实是令这位前陕西巡抚大开眼界。
听到这个消息魏渊也很是满意,他一面看着孙传庭整理的汇报,一面不住的盘算着还有哪些藩王尚未前来。看着看着,魏渊忽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对了孙将军,可曾有南阳唐王府的藩王子弟来投军吗?”
孙传庭稍加思索后语气肯定的说:
“没有,唐王府目前尚无一人参军。”
“这就奇怪了...”
魏渊曾经做过唐王府仪卫司典仗,后来更是当过仪卫司的正使。对于唐王一系的情况他还是很清楚的。唐王封国起于洪武年间,到现在已经有两百多年了,直系和旁系子孙加起来几千人不止,而且南阳距洛阳不过几日的路程,唐王府怎么会连一名参军之人都没有呢?
正当他疑惑之时,赵信从门外兴冲冲的走了进来说:
“师父,魏明和周义来了!”
自从筹划远东商会以来,魏明一直按照魏渊的指示,在中原各省以魏家原有的布匹商行为基础,积极张罗远东商会的各项事宜。亳州一别,魏渊与自己这个弟弟已经有数月未曾谋面了。
魏明一身标准的商人装扮,几个月在外辛劳的打拼令他那原本白白嫩嫩的皮肤看起来黝黑了不少,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成熟了。
“三哥!一听到你到了洛阳,我就恨不能马上就赶来和你相见!”
魏渊在自己这个弟弟的肩头重重的拍了拍。
“好弟弟,远东商会的事黄公子写信都告诉我了,你做的不错!”
“嘿嘿,都是三哥的主意棒,各地州府只要远东商会一开业,所在之地便立刻成了该地最为繁华的地段。”
魏渊抬眼瞧见了周义,一段时间不见,周义也显得长大了不少。见魏渊在看自己,周义赶忙施礼道:
“见过大人!”
与赵信不同,在魏渊走上仕途之后,周义便很少称呼魏渊为“师父”了。
“嗯,周义你做的也很好,远东商会的成绩离不开你的努力。”
“大人严重了,这些都是周义应尽职责。”
许久未见的众人寒暄了一阵之后,魏明话锋一转说道:
“对了三哥,来洛阳的路上,沿途我听说了不少关于皇家勇卫营的消息,南阳府好像出了些状况。”
魏渊正想着为何南阳唐王府没人来呢,一听魏明的话他忙问道:
“你都听到了什么风声,说来听听。”
“我听说唐王朱聿镆严禁唐王一系的子孙来洛阳。”
“严禁唐王一系的子孙来洛阳,这是为何?”
“此事好像与李自成有关,自从李自成攻破永宁、杀死万安王率部南下驻扎于伏牛山之后,那朱聿镆就开始变得极为焦躁起来,他日夜都怕李自成会突然杀出伏牛山,攻取南阳城。因此朱聿镆以参加勇卫营为噱头聚集了上千的藩王子弟,但他却不让这些人来洛阳,而是命他们日夜守护在唐王府内,保证他自己的安危。”
魏渊听罢之后心中不免一阵好笑,李自成是什么人,朱聿镆竟然幻想依靠这上千纨绔子弟来保障自己的性命,实在是愚蠢之极。反正提出筹建皇家勇卫营的计划不过是魏渊想办法从京师脱身的一条计策,朱聿镆爱怎么样就随他去吧,想到这魏渊无奈的笑了笑说:
“我们这位唐王千岁还真是有趣,既然他想多些人保护自己,那就由着他吧。”
宇文腾启想了想说道:
“大人,这么放任朱聿镆只怕是不妥。”
“哦?还望公子指点一二。”
“朱聿镆以参加勇卫营为借口召集起了这些藩王子弟,然而却令他们来保护自己。大人您想,原本皇帝就有些猜忌您与唐王之间的关系,如今应该为国效命的皇家勇卫营,竟然有数千人去了唐王府上保护朱聿镆的安危。此事若是被朝廷之上好事之人加以利用,那对大人您可是极为不利的。”
经过宇文腾启的提醒,魏渊也深感到如果放任唐王如此行事的话的确有欠妥当。
“那依公子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在下以为大人您应当亲自赶往南阳一趟,或遣散或收编唐王手下的勇卫营,如此以来才能防止朝堂之上出现枉议之言。”
“去一趟南阳吗...”
伏牛山道四周险峰林立,峭壁如刀。夜色下宛如枪戟林立的密林看上去比白天更多了几分阴森恐怖。自从李自成率军进驻伏牛山以来,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百姓,很少有人再去走此路了,大家宁可费时费力从伏牛山下绕道而行,也不愿冒着遭遇闯贼的危险走山道。
山路崎岖,一队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轮快速的旋转碾压着地面发出激烈的“吱呀”声。
“驾!驾!快点!再快点!”
急促的呼喊声惊起了林中一片飞鸟。车夫只顾拼命的驾车,全然没有注意到密林之中闪出的阵阵寒光。
“嗖!”
雕翎箭带着风声呼啸着钉入车夫的咽喉,他惊恐的双眼甚至都没能来得及闭上便已然坠落马下,由于车夫双手死死的缠住缰绳,马车拖拉行驶不过被卡在了原地,木质的车轮从他尸体上无情的碾压着。
骑兵队为首的一名中年人见状赶忙大喊道:
“快!保护郡主!”
二十多名骑兵立刻在马车的四周组成了防护阵型,将马车团团围在了中央。与此同时,密林中又有密集的支利箭射出,箭矢入体,人喊马嘶,一队骑兵就这样成了活靶子,很快他们便纷纷中箭坠马,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一阵箭雨过后,夜幕下的山林重归于寂静,马车四周处都是射满了箭矢的尸体,而马车周身则象刺猥似的钉满了箭枝。稍稍过了片刻,密林中闪出了一群黑纱蒙面的汉子,他们各个手执钢刀,面容冷峻。这些汉子从四面朝着马车围了上来,一刀一刀的解决那些还没有咽气的骑兵。
为首的一名汉子沉声下令说:
“弟兄们,手脚都麻利点,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随着一声声钢刀切破喉咙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这群人很快便将马车团团围住了。此刻山道之上又恢复了平静,无主的马匹无聊地嘶鸣着在山道上随意地走动。
为首的汉子提着尚在滴血的钢刀走到了马车面前,一名身材瘦弱的手下满脸坏笑的走了过来。
“大哥,听说郡主生的如花似玉,是个世间少有的极品美人,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不如让弟兄们快活快活再杀也不迟嘛!”
此刻车厢内的郡主身穿银白色貂裘,恰似美玉的面容显得脸色惨白,外面那些贼人的话她听得真切,由于紧张她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双拳紧紧的攥着,以至于指甲嵌入了柔嫩的肌肤内,仍旧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来。
为首的汉子一把扥过了身旁刚刚说话之人,眼冒凶光的沉声说道:
“老子说了,杀了人马上走。”
“是、是大哥,我、我就是开个玩笑。”
瘦弱的男子不敢再多说写什么了,眼见首领发话,他只得手提着钢刀快步走到了马车跟前。
“刷”的一声轿帘儿被拉开,还没容得他仔细瞧看马车内美人的容貌,眼前只觉得寒光一山,一把利剑直挺挺的刺入了他的胸膛。宝剑一收,鲜血顿时从胸腔喷涌而出。带着腥气的血水溅了马车内的人一身,柔弱的郡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尖叫起来。
马车四周的蒙面大汉见此情景后不敢再掉以轻心,随即又有两人握着钢刀一跃跳上了马车,然而随着两声惊呼,马车在轻微的晃动了几下之后,刚刚跳上车的两人转眼间便成了两具流血的死尸,横着栽倒于马车之下,淋淋漓漓的鲜血顺着马车的板缝渗了出来,轿帘轻轻垂了下来,随着微风摆动着。
“里面有硬茬,弟兄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