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信的话魏渊立刻来了精神。
“打探的如何?说来听听!”
原来之前魏渊曾命黄轩前往伏牛山矿区招募毛葫芦兵中的老实本分之人,后来黄轩按照魏渊制定的“六不要”标准,既凡是在市井里混过的一概不要;以前在衙门口干过的一概不要;喜欢说话、高谈阔论的一概不要;胆子小的一概不要;那些脸皮白净、行动伶俐的一概不要;看起来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不守规矩的一概不要。
经过层层的筛选之后黄轩终于好不容易的挑出了一千五百个身体结实、头脑简单、为人老实,服从命令的肌肉男来。虽然离魏渊制定的两千人还差了五百,但本着宁缺勿滥的原则,他还是决定不再多招一人了。
当黄轩率领着这支皮肤黝黑,看起来老实本分的毛葫芦兵进驻南阳城外临时搭建的团练营房之时。受命调查毛葫芦兵与宗教有何关系的赵信在远处观望着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的突破点就是眼前的这群士兵。正所谓“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巧舌如簧、能说会道的赵信很快的便与这群新招入的毛葫芦兵打成了一片。而今天赵信前来,也正是向魏渊汇报自己刚刚得到的一个重要情报的。
“徒儿这几日每天都与那些新招募来的毛葫芦兵混在一起,这些人果然都信奉着一种神秘的宗教。他们还想让徒儿信教呢!”
“神秘的宗教?”
魏渊在心头嘀咕着,在他的认知里。一般比较神秘的宗教往往都是有见不得光的邪教。邪教乱国,自古有之,绵延不绝,暴乱作恶,残忍血腥,实乃社会之毒瘤。从战国时期的方术巫师的到魏渊亲身经历过的组织,这些无不祸国殃民,对社会造成极大的混乱与动荡。
想到这魏渊重视的问道:
“是个什么样的宗教?具体情况如何?”
“这个神秘的宗教名唤做闻香教,据说万历年间河北滦州人王森曾救过一只白狐,后白狐自断其尾赠与王森,从此王森的身上便有了异香。王森以此特异之处号召徒众,一时河北地方人多归附,因其异香此教被称为闻香教,王森则自号闻香教主。而且...”
说道这赵信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
“而且据我打探这个闻香教曾经在天启二年的时候起兵反叛过朝廷!主要的头目都被生擒正法了。”
魏渊听到这个闻香教曾经参与过谋反便立刻警觉了起来,想必伏牛山矿区的那群毛葫芦兵身后一定还有一个更为庞大的组织在阴影处操控着。而自己手中的这一千五百个信仰邪教的肌肉男无疑成了个烫手的山芋,让魏渊左右为难起来。
“师父,你看怎么办?这群毛葫芦兵虽说老实,但抱团抱的厉害,而且他们信教极其虔诚,每处营房之内都设有香坛以用来供奉尊神。闻香教毕竟是被禁止的,长此以往只怕他们会给咱们的团练队伍惹来大祸啊!”
赵信的一席话说得句句在理,魏渊必须要拿个主意了。他没想到这闻香教对信徒的控制已经达到了如此的地步,原本魏渊以为只要招募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肌肉男就会很容易的控制起来。
可殊不知越是头脑简单的人越容易被迷惑而无法自拔。如今摆在魏渊面前的路只有两条,坐视这一千五百名毛葫芦兵继续信仰闻香教,面临随时可能出现的反叛危险;或是以强硬的手腕要求这群毛葫芦兵停止对闻香教的信仰。熟悉历史的魏渊很清楚,后者往往是治标不治本,甚至还会出现大规模的骚乱。
正当魏渊绞尽脑汁思索应对之策的时候,黄俊先老爷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朽见过大人!”
“哦,是伯父啊!有什么事吗?”
魏渊心里想着毛葫芦兵的事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那黄俊先并不在意,只见他有些忐忑的说道:
“嗯...启禀大人...嗯...是这样的...嗯...那云台寺上的空印禅师是老朽是多年的故友。”
魏渊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就知道这黄俊先必是有求于自己,但是又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说。
“哎!伯父今天是怎么了?如此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既然魏渊都发话了,黄俊先便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开口说道:
“咳咳!是这样的大人。那空印禅师很是倾心于咱们的金豆套餐,今日他专程率领几位弟子想要来开封菜品尝一番。可是昨天咱们才刚刚拍卖过的...”
后面的话黄俊先并没有明说,饥饿营销是魏渊的酒楼基本政策。昨天才刚刚拍卖过,按照魏渊的规定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出售金否套餐了。
这下魏渊听明白了,原来是这黄俊先的老友空印禅师想要来开封菜吃金豆套餐了。鉴于昨日刚刚拍卖过,而且金豆套餐只有魏渊点头才能进行制作,黄俊先这是请求魏渊下命令来了。
“既然是伯父故友,那就专门为他们在二楼的套间内置办一桌套餐便是了。”
黄俊先如释重负的感激道:
“老朽谢过大人通融!谢过大人通融!”
“伯父客气了,这开封菜虽然我是东家。但平日里的打点管理都是仰仗伯父啊!对了,这顿套餐就费送与空印禅师便是了。”
“哎呀!这可使不得啊大人!万万使不得啊!大人已经为了老朽破例了,老朽又怎敢再厚着脸皮如此呢!不可不可!”
“哈哈,不过是一顿饭罢了,我说使得就使得!伯父快快去陪老友吧。”
黄俊先千恩万谢的退出去之后,魏渊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这久居深山的和尚也被我的金豆套餐吸引过来了。看来即使是得道的高僧也难逃人性的欲望。”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了魏渊的念头,既然得道的高僧会被金豆套餐吸引,那这群看似虔诚的闻香教信徒呢?想到这魏渊将自己头脑中一闪而过的计划说给了赵信。
当赵信听完了计划之后,嘴巴张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这...这能行吗师父?”
“能行吗?呵呵,照做便是,肯定行!”
于是赵信便离开了魏渊的居所开始行动起来了。
日近中秋,月满如盘。
夜色下的南阳城灯火通明,繁华异常,看不出一丝乱世将至的景象。
郭庆,唐王府仪卫司的一名队长,此时他正在执行赵信安排的一项相当惬意的差事。只见他神采奕奕的大步流星走着,身后则跟着五名皮肤黝黑,身高马大的汉子。不一会儿这一行人穿过繁华的集市就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南阳城最好的妓院金凤阁。
一进金凤阁,迎面扑来了一股胭脂水粉的气息。阁楼内悬挂着的暖色调的灯笼更是让进入到金凤阁的男人们有了一种飘飘然宛如梦境一般的感觉。
这五名皮肤黝黑的汉子刚刚在门外行走之时还显得很是威武,而此时跟随郭庆进入到金凤阁内之后,他们一个个的仿佛都成了新生的雏鸡一般低着头紧紧的跟在郭庆的身后,连抬头看一看四周都不敢。
徐娘半老、浓妆艳抹的老鸨子一见到郭庆赶忙满脸笑开花的迎了上来。
“哟!什么风把郭爷您给吹来了!”
一边说着,这老鸨子一边朝郭庆的身后望去。看到那几个皮肤黝黑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时不禁撇了撇嘴。
郭庆笑着用右手的食指做了一个靠近的手势,待到老鸨子凑到他身边后郭庆压低声音说道:
“给后面这五个生瓜蛋子选几个熟活儿的窑子。”
老鸨子面露难色的说:
“郭爷,这!这五个人也太那什么了!熟活的丫头们不愿意接啊!”
郭庆坏笑了两声笑骂道:
“呸!一群婊子装什么正经。这五两银子,伺候好了一分不差都给你。”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老鸨子一下笑不拢嘴了。要知道,名妓的价格也不过是一宿七两左右。郭庆这一人一两银子的价格在这金凤阁内找个颇有些姿色的窑子是绰绰有余了。
“哎呀!郭爷稍后,郭爷稍后。我这就去安排啊!”
老鸨子屁颠屁颠的上了二楼,不一会儿郭庆带来的五个汉子便被龟男依次引进了不同的房间内。
余六子是跟随郭庆前来金凤阁的五人之一,他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却长的身高马大,由于皮肤黝黑加之长时间从事户外劳动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其实这次随郭庆前来的五名汉子都是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正当余六子站在烛光昏暗,看着熏香弥漫、满是春色的屋子不知所措之际。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里间帷帐内传了出来。
“客官是拉铺还是住局?”
“俺...俺...”
余六子干张了半天嘴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打小就在深山里摸爬滚打的野孩子哪里见过如此的花花世界,进入这充满了无限魅惑的屋子内后,他就已经迈不动步子了,就连手脚要放在何处都不知道了。
帷幕中传出了“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一位只穿着粉红色亵衣,外披暖黄色长衣的窈窕女子缓缓的朝着余六子款款走来。
对于眼前的这名女子,余六子的眼睛都看直了。他从没有见过皮肤如此之白皙的女人,山里的姑娘大多同男人们一般皮肤黑红,皮糙肉厚。徐六子盯着这女人那双浑圆笔直的双腿久久的挪不动眼光,下半身也不自觉的起了反应。
其实这女子的容貌也就是中等偏上的姿色,只不过她浓妆艳抹的眉眼红唇带来的诱惑是余六子这个土包子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这女子瞧着余六子的反应又一次“咯咯”的笑了起来,这笑声直听的余六子紧张的心都要碰碰的跳出来了。女人来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臂温柔的揽住了余六子的臂膀,一只手则慢慢地下滑……
当女人轻轻的坐在他那绷紧的双腿上之时,那柔软光滑的感觉几乎快要将余六子融化了一般。那女人身上散发出的胭脂香味更是让他陶醉其中想入非非。
一夜之间,郭庆带来的几个汉子被金凤阁这些久经床阵的窑姐伺候的欲仙欲死,无法自拔。待到天明离开之时,郭庆看着眼前这五个顶着黑眼圈、看起来很是虚弱的汉子禁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你们几个这是一夜都干什么了?一个个一副要死的样子。”
余六子此时经过昨夜的翻云覆雨早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他硬撑着回答说:
“俺也不知道是咋过来的,就跟着了魔似的,俺还从来没见过皮肤那么白那么滑的娘们。”
虽然疲惫不堪,但余六子谈起昨夜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身边的其他人基本上也是同样的感受。
“行啦行啦!看你们那点出息!以后跟着哥哥我有的是让你们快活是事!”
说着郭庆带着这五名汉子离开了金凤阁。不只是郭庆,这一晚按照魏渊的指示,赵信派出了仪卫司上百名侍卫带着新招募的毛葫芦兵前往南阳城中的各处休闲娱乐场所玩乐嬉戏。让这些深山中的汉子十足的见识了一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
这就是魏渊的计划,以毒攻毒,以“宗教”对抗宗教;以信仰对抗信仰!后世中享乐拜金主义的威力魏渊是见识过得,这种横行于后世影响了无数男女的思潮有着深层次的科学依据。弗洛伊德认为,人的一切欲望都可以归结为性本能,即性是人的最深层的欲望!因此享乐拜金主义具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宗教都具有排他性,例如信佛的必不信耶稣,信耶稣的必不信佛。同样的,如果一个人的思想被一种思潮所控制,那么他们必然是不会接受宗教的。
有这深厚心理学与哲学理论知识的魏渊就是要用享乐拜金主义来潜意识的改变这些不谙世事,思想容易受人控制的毛葫芦兵对于闻香教的盲目信仰。
当赵信将昨夜的计划进展情况详细的对魏渊汇报完了之后,略带些忧虑的问道:
“师父如此,就不担心这些毛葫芦兵沉迷于酒肉美色而影响了战斗力吗?”
靠在躺椅上微闭着眼睛听汇报的魏渊听了赵信的话,缓缓的张开了眼睛笑着回答说:
“恰恰相反,适当的欲望会更加激发出这些毛葫芦兵的潜能。无欲无求的看门狗和食过肉香的饿狼,你觉得哪个更凶猛呢?”
赵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魏渊继续说道:
“马克思过说:当利润达到百分之十的时候,人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人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人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人们敢于冒绞刑的危险。只要这些毛葫芦兵以后知道了银子的好处,想要去赚银子享受生活,那我魏渊就有办法控制他们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赵信张着嘴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魏渊口中马克思的话带给他的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这套成熟的理论仿佛为赵信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里面虽然赤裸裸的写满了人性欲望的黑暗,但同时又真实的反应着这个他生活的世界。呆了半天他才开口说:
“这位马大人真他娘的牛!这些话真是说的一点不差!”
“呵呵,马克思是外邦人,人家可不姓马,人家姓卡尔。”
“师父您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赵信这辈子能拜您为师真是值了!”
“去去去!你小子少他娘的拍老子马屁!”
魏渊笑骂道。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听到有任务,赵信一下子认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