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请安日,众人齐聚长春宫。
深冬之际,寒风凛冽,终日无事可做,殿内虽燃着炉火,又因炭火减半,不敢一次性烧太多,怕不够用。
大家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走,都留在长春宫,聊聊闲话,蹭蹭碳火,以求一丝温暖。
琅嬅坐在上位,神色淡然。
宫内寂寞,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聊聊天也是好的,便默认了众人这般行为。
琅嬅自持身份,很少参与话题,只是偶尔抬眼,目光中扫过众人。
黄绮莹一向同高曦月、金玉妍交好,三人常聚在一起,分享些宫闱秘事。
她迫不及待地开口,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兴奋。
“诶,你们昨夜听到了吗?叮叮当当的,好似是凤鸾春恩车的声音。莫不是风雪太大,我听错了?”
金玉妍闻言,脸色一沉,她刚失宠不久,心中正郁郁寡欢,此刻听闻有人得宠,心底更不是滋味。
她臭着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你没听错,就是凤鸾春恩车的声音。吵死人了,连个好觉都不能睡。”
说着,她狠狠地拧着手中的手帕,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这无辜的帕子上。
高曦月闻言,惊讶得连茶杯都忘了放下,她瞪大眼睛看着金玉妍,不可思议道:“嘉贵人,昨夜居然不是你?这怎么可能呢?”
苏绿筠也忍不住了,她兴冲冲地爆料,脸上带着几分八卦的神色。
“昨儿皇上根本就没翻牌子,看来我们又要多出一个姐妹了。不知道是谁,何等模样,竟能让皇上如此迫不及待。”
金玉妍越发难受,她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可恨受宠的不是自己。
她越发用力地拧着手帕,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的绝色佳人,这刚过百日孝期,皇上就迫不及待地召幸了她,她究竟有何魅力能让皇上如此着迷。”
金玉妍这么一说,倒是让高曦月心头一紧,忌惮之情油然而生。
有了一个海兰就已经足够让她头疼了,可不能再来一个劲敌与她争宠。
高曦月忧心忡忡地转向琅嬅,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皇后娘娘,您可知昨夜侍寝的到底是谁?”
底下的妃嫔们一个个急得不行,对昨夜的事儿议论纷纷,猜测着新宠的身份和模样。
然而,琅嬅却丝毫不受影响,仍旧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
她早就见过那女子,南府琵琶伎出身,身份低微,长得也就清秀有余。皇上只是一时新鲜罢了,不足为虑。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看着底下吵吵嚷嚷、一无所知的妃嫔们,琅嬅莫名地有了一种优越感。
如懿等人得宠又如何?就像这次,妃嫔册封,皇上也只会她来操办,永远不会找如懿她们。
她才是皇后,是同皇上并肩的存在。妾永远都是妾,越不过正妻去。
慢悠悠地喝完茶,琅嬅拿着手帕,轻轻拭了拭唇,动作优雅而从容。
她缓缓开口:“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正好也向你们介绍一下新人。一早皇上就差敬事房传来口谕,新封了一个白官女子,拨了永和宫给她住。”
高曦月闻言,疑惑万分,她皱起眉头,神情中带着几分不解:“白官女子?这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琅嬅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眯着眼,颇有几分玩味,开口点拨:“贵妃和毓嫔应该见过,是南府的乐伎,常在御前弹奏琵琶。”
高曦月恍然大悟,她回想起前些时日在御前遇到的一批弹琵琶的南府乐伎,其中确实有一个女子与众不同。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连手上的花糕掉了都没在意,不屑极了:“原来是她,前些时日是在御前遇到了一批弹琵琶的南府乐伎,其中就数她最大胆,拿着的琵琶都与其他人不同,是凤颈琵琶。可是,她琵琶弹得一般极了,皇上怎么会宠幸她?”
海兰一下子被琅嬅点名,她本来不想掺和这场纷争,可是现在也只能回应了。
“是,曾在养心殿见过,是个伶俐聪慧的女子。”
白蕊姬复宠这事儿,她还真的知道内幕,进忠早就透露得一干二净。
一开始弘历确实恶了白蕊姬,也不打算见她了。可是不知怎么的,一日清晨白蕊姬出现在了弘历去御花园的必经之路上,坚持不懈地弹了一天的琵琶,把手都弹破了。
这下可把弘历的心给弹软了,白蕊姬手一好,就迫不及待地临幸了她。
金玉妍再也忍不住了,她一向自傲于自己玉氏贵女的出身,整个后宫里除了琅嬅和高曦月,其他人她都看不上眼。
没错,就连如懿在她眼里也不算什么!
金玉妍认为乌拉那拉氏在前朝无人,根本比不上为朝廷效力的玉氏,如懿就是个破落户。
如懿她都看不上,更何况出身更低的白蕊姬。
“区区一个低贱的乐伎,也能得宠,也配和我争!”
苏绿筠倒是通透,她不执着于弘历的宠爱,有子万事足。
她轻轻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因为白蕊姬生气:“琵琶弹的好不好有什么打紧,皇上喜欢就行了。”
这一句话就把愤愤不平的金玉妍给说得沉默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紧紧地咬住嘴唇,话糙理不糙,皇上要是喜欢,管你是什么人。
可是,这口气她一直憋在心底,无法释怀。
请安一结束,金玉妍就立刻让贞淑去查白蕊姬的底细。
没想到这一查,可给查出了个惊天大瓜来。
金玉妍捏着信纸,斗意昂然,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蕊姬骤然失宠,一败涂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