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轻抚着微隆的腹部,眉宇间难掩一抹忧虑,她轻声细语地唤来叶心:“叶心,你去太医院走一趟,请陈太医来一趟延禧宫。这些日子,我总觉腹部沉甸甸的,伴有丝丝隐痛,心里实在不踏实。”
叶心脸色微变,即刻领命,也不避讳人,带着三四个小太监,匆匆赶往了太医院。动静闹得大极了。
不多时,她便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陈太医匆匆踏入殿内。
陈太医步入,先是依礼行了跪拜之礼,随后缓缓起身,双手隔着丝帕,轻搭上海兰细腻的手腕,闭目凝神,细细诊脉。
殿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啸声和陈太医浅浅的呼吸声。片刻后,陈太医的眉头微微蹙起,神色变得凝重。
叶心心急如焚,顾不得规矩了,抢先一步问道:“格格今日偶感不适,胎相究竟如何?可有大碍?”
陈太医沉吟片刻,斟酌着言辞:“启禀格格,您脉象虚弱,似有不稳之象。依臣之见,此乃劳累过度,心力交瘁所致。需得即刻静养,以免胎气受损。”
海兰秀眉紧锁,双手不自觉地交握于腹前,脸上俱是慌乱与不安:“可再过两日便是先皇的大丧,我身为皇上嫔妃,怎能不参与哭丧?这般情况,能否通过安胎药稳住胎相?”
陈太医摇头,心中暗自叹息,海格格脉象有异,脉搏虚浮,时有时无。恐怕是遭了他人毒手了。
他早已投靠了海格格,前程与之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能破罐子破摔,助海格格挺过这劫。
“格格,您的脉象异于常人,虚弱之中更透着几分异样,似有小产之兆。按理说,格格平日身体康健,即便是哭丧劳累,也不应至此。臣斗胆猜测,或许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骤然紧张。海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但她迅速稳住心神,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陈太医不可信口雌黄,此事非同小可。”
面对海兰的疾言厉色,陈太医面不改色,拱手发誓:“臣敢用性命担保,绝非虚言。”
叶心急的直跳脚,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陈太医,您一定要想想办法,这龙胎……能不能保住?”
她的语气中满是焦急与恳求。
陈太医沉吟片刻:“若小主能严格卧床静养,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活动,或许尚有一线生机。但……”
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只是,余下几日需参与哭丧,对您的身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陈太医的话,无疑就是给海兰这一胎判了死刑。
室内气氛一时降至冰点,沉重得仿佛能听见每个人心跳的声音。叶心紧紧握着海兰的手,焦急地看着海兰。唯恐海兰伤心欲绝,出了什么意外。
而海兰,面上虽维持着如丧考妣的哀戚,心底却悄然松了一口气。这陈太医,无疑是她的及时雨,这下有太医背书,她的计划又多了一重保障。
海兰迅速调整情绪,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再次开口时,声音已恢复往日的冷静。
“陈太医,我需知道,以您的本事,还能保这孩子多久?”
陈太医沉思片刻,给出了一个谨慎的答复。
“不超过一个月,且需万分小心,不可有丝毫差池。”
海兰叹了口气,闭着眼微微点头,无奈极了。她轻声却坚定:“好,那就请您帮我保住他,一个月。这段时间,我会安排好一切。”
陈太医闻心中一震,他立刻意识到,海兰这是有应对之策了。这份机智与决断,让他对海兰重新拾起来信心。
他心中暗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临危不乱,有勇有谋。海格格非池中之物,她心中自有沟壑,是个值得追随的主子。
他连忙躬身行礼,目光灼灼,满是诚挚:“格格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辜负。一切包在我身上。”
说完,陈太医再次深深磕了个头,以示忠心。随后,他迅速整理好药箱,带着一丝激动与期待,缓缓退出了房间。
雪花纷飞,将紫禁城装点得银装素裹,海兰立于窗前,望着这漫天雪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转身望向叶心:“瞧这雪,下得多么肆意,就像我们即将要做的那样。”
她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叶心,马上我们就可以收网了,我们会赢的吧!”
叶心眼中闪过一抹敬佩之色,她紧紧握住海兰的手,眸光坚定。
“格格,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一直跟随您,忠心不二。”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海兰轻拍叶心的手背,眼中满是感激与欣慰:“有你在,我何惧风雨。”
随着叶心大张旗鼓请太医的消息在后宫迅速传开,一时间,海兰身体不适的消息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金玉妍的寝宫内,炉火烧的正旺,屋内摆设俱是玉氏样式。金玉妍穿着玉氏服饰,卧坐在榻上。
她拉着贞淑的手,一脸喜色地问道:“贞淑,你听说了吗?海兰真的去请了太医?”
贞淑点头如捣蒜,笑的得意万分:“千真万确,奴婢还听说海格格胎相不稳,太医开了安胎药呢。”
金玉妍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儿,脸色微变,她捏着帕子,轻拭嘴角,压低声音问道:“那……太医查出她胎气不稳的原因了吗?”
贞淑自信满满,一边轻敲着金玉妍的腿,一边回答:“格格放心,陈太医什么也没查到。只说是因为丧期辛苦,才导致海格格胎气不稳的。”
金玉妍闻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她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看来,我的食物相克之法虽未直接奏效,但老天也帮了我一把。这丧期规矩繁重,连我都觉得吃力,更何况她还怀着孕。这胎,她是注定保不住了。”
贞淑在一旁附和着,满脸堆笑,夸赞连连:“格格真是聪慧过人,一切尽在您的掌握之中。”
不过半晌,金玉妍便收起了笑,重新皱起了眉头。
“不够,贞淑。继续加大剂量。不能让这个孩子活到生产之日,死了的贵子也是贵子。这贵子必须得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
贞淑对金玉妍,无有不应:“格格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