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酌此刻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张了张血色褪尽的嘴唇,颤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锁屏密码?”
陆酌的锁屏密码是他捡到江野那天的日期,自从初三毕业买了智能手机后一直沿用到现在,江野是个分寸感极强的人,从来不主动窥探他的隐私,就算他把解锁的手机放在江野面前,江野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江野把陆酌的手机扔到陆酌够不到的沙发上,俯身逼近陆酌,熟悉的冷冽气息从四面八方入侵陆酌,他的眼底酝酿着疾风骤雨:“陆酌,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陆酌别过头不去看江野,他现在不想和江野说话,言语是伤人的利器,他做不到用最尖酸无情的话伤害江野。
陆酌的下巴被一只铁掌钳住,他被迫转过来与江野对视。
“说话。”江野眼神暗沉地摩挲手下细腻的皮肤,他的手顺着陆酌的下颔一路来到陆酌凸起的喉结处。
他似乎格外钟意那处可爱的存在,指腹转着圈打磨。
陆酌羞愤又害怕,声音带上明显的惊慌:“小野,别弄了。”
江野的手钻进陆酌的领口:“陆酌,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陆酌忍耐地溢出声,如哭似泣。
“不……不分了。”陆酌残存的理智彻底崩塌:“小野,我再也不提分手了,你饶了我。”
江野不为所动:“陆酌,拿出让我相信你的诚意来。”
陆酌的眼眶泅出晶莹滚烫的泪水,他闭上眼,胡乱地去亲江野的脸。
两个小时后,江野点的外卖到了。
陆酌看了眼订单,发现江野点的是方城最贵的那家素食店,他抬起酸痛不已的手打了江野两下:“你是亿万富翁?钱多得找不到地方花?点这么贵的东西,日子还过不过了?”
江野轻笑,俯身吻了吻陆酌被乱发遮住的额头:“哥,今天你辛苦了。”
陆酌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瞬间爆红:“别喊我哥!我不是你哥!”
精致复古的食盒打开,江野拆了筷子递到陆酌面前:“多吃点,晚上带你去看电影。”
陆酌伸手去接,刚碰到筷子他就“嘶”地一声皱起眉头:“小混蛋,我的两只手都破皮了。”
“我喂你。”江野心情看上去很好,对待陆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耐心,他仔仔细细挑出菜里的香菜,夹起一块红烧豆腐喂给陆酌。
陆酌咀嚼着豆腐,该说不说贵有贵的道理,江野挑的那家店能把寻常人家都买得起的豆腐做得色香味俱全,倒也担得起天价。
“下次不许买这么贵的,钱要用在刀刃上,你这样大手大脚谁养得起。”陆酌咽下嘴里的东西,突然想到一件被他忽略的事,他生气地提高声音:“江野,你老实交代,你哪来的钱住这么贵的酒店?还是套房,一看就不便宜。”
江野伸手擦去陆酌嘴角的汤汁,声音低沉温柔:“这家酒店的老板是清大的,我在一次竞赛上认识他,加了他的联系方式,他很赏识我,准许我随意进出他名下的酒店。”
“这样啊,”陆酌还是不放心:“以后你要少来,说不定人家只是嘴上说说,要知道欠人情的话是很难还的,你还小,不知道社会的复杂……”
陆酌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全然忘记刚才和江野做了什么。
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怎么说也算有了最亲密的接触。
“知道了。”江野无奈地勾唇。
等陆酌吃饱了,江野才几大口解决完他吃剩下的。
陆酌把江野先前绑他的皮带扔到地上,背对江野躺下,留给江野一个冷漠的后脑勺:“我睡一觉,没事别烦我。”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陆酌醒来时,江野正坐在床边低垂着眼眸看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从江野的眼睛里看到了浓重的忧伤。
他恍惚想起小时候的江野。
他捡到的小哑巴长大了,不再需要他的保护,可他还是忍不住心软,总觉得亏欠他的宝贝很多。
亏欠最是要命,意味着他拿江野毫无办法。
江野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最重要的骨骼,他可以没有血液和心脏,但他唯独不能没有江野。
他妥协过,反抗过,然而都无济于事。
要让他对江野狠下心来,除非晨昏颠倒,日月交换。
归结原因,是他害怕失去江野。
所以他才不仅仅是患得患失,他坚定又荒谬地书写了和江野的悲惨结局。
从他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够勇敢。
他缺少这项品质,以至于他只敢在黑暗里珍惜和爱护他的宝贝。
哪怕他长成十八岁的大人,他也还是学不会勇敢,逃避早已成了本能之一,他每日戴上冰冷的面具,坚持制造厌恶江野的假象,只为能让江野平平安安长大。
江野的声音打断了陆酌的思绪:“醒了?要不要喝水?”
陆酌摇摇头,问:“几点了?”
江野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九点十分。”
陆酌缩在被子里,只留出一双眼睛看江野:“小野,我不想看电影。”
他不能放任江野对他的感情继续下去了。
为今之计,稳住江野的同时,还要渐渐疏远江野。
江野定定地注视陆酌几秒:“手还疼吗?”
陆酌忽视江野的问题,执拗地说:“小野,太晚了,我们该回家了,电影以后有时间再看。”
“我用你的手机给妈发过消息了,她知道我们今晚不回去。”江野拿起陆酌的手,把手心翻转过来:“还有些红,等会儿出门我给你买支药膏。”
陆酌抽回自己的手:“我说了我不去看电影!”
话说过出口,陆酌后悔了,江野如今在他面前都不伪装了,他不是江野的对手,只要江野想,随时都能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我的意思是——”陆酌干巴巴地解释:“我还是很累,想休息了。”
江野骨节分明的大手隔着衣服落在陆酌紧实细窄的腰上:“陆酌,当我三个月的男朋友,三个月过后,我不会再对你无礼,我们还是哥哥与弟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