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眼前这位晋王,也就是曾经的顾公子,的确没有亲口说过自己是什么人。
至于书生身份,完全是罗诗杳自己脑补的。
那时候的顾公子眉眼温润,气度儒雅,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书卷气。
而罗诗杳以前住的地方附近正好有个金台书院,她便想当然地以为顾公子是那里面的学子。
而顾公子本人呢,也从来没有否认过,所以才造成了如此长久的误会。
当然,作为皇子,身份特殊,他出宫隐瞒自己王爷的身份也在情在理,无可厚非。
罗诗杳有些懊恼,只能怪她自己草率,凡事都想当然。
“都起来吧!”晋王清冷的声线再次响起。
罗诗杳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目光再次落到晋王身上。
明明还是那副熟悉的面孔,可眼前的男人却与之前那个光顾她早食摊子的顾公子完全不一样。
那时的顾公子,爽朗洒脱,温和有礼,仿佛春日的暖阳,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
而眼前这个晋王,面容阴冷,浑身散发着乖戾阴鸷的气息。
尤其是那双眼眸,漆黑幽暗,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仿佛从温暖的阳光中一下子走到了黑暗的深渊中。
只和他轻轻对视了一眼,罗诗杳就感觉道脊背发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所笼罩。
这和之前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顾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罗诗杳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不是看错了?
罗诗杳使劲眨了眨眼睛。
那阴沉的眉眼,暴戾的神情,紧绷的下颌线……
顾公子,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罗诗杳感到一阵恍惚,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发生了错乱。
从现在起,应该称呼他为晋王。
为何同一个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罗诗杳低下头,暗自思忖,是因为身份的转变,还是有其他原因?
对,她记得上次在灵云寺中,晋王曾言,陷害他的那个人是他的大哥。
当时,罗诗杳只以为那是兄弟间争夺家产的戏码。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普通的兄弟之争,分明是皇子间惊心动魄的权力角逐。
大位之争,波谲云诡,血腥残酷。
翻开历史的长卷,哪一次的权力更迭不是被血雨腥风所笼罩?
哪一次不是让江山剧烈动荡?
而那些牵涉其中的个人与家族,荣宠如同风中残烛,朝夕之间便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
那背后隐藏的阴谋、算计和刀光剑影,远非普通的家产争夺可比。
家产争夺或许只是小打小闹,而权力之争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厮杀。
权势的旋涡中心从来不会平静。
那看似波澜不惊的海面之下,实则暗流涌动,随时都有可能掀起滔天巨浪,遮天蔽日,席卷而来,将卷入其中的势力无情吞没。
难怪晋王现在这副样子,对付他的那个人可是当今太子啊,被未来的皇帝针对,想来日子应该很艰难吧!
可是?太子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陷害晋王呢?
罗诗杳的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这个问题。
难道,晋王对太子的地位已经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所以太子才将他列为头号心腹大患,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拉下马。
这样看来,太子的地位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稳当嘛。
只是几息间,罗诗杳脑中就有无数念头闪过。
现在她该怎么办?
罗诗杳站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太子驾到。”
罗诗杳听闻此言,心里暗想,都来了,这还真是群英荟萃,全明星豪华大阵容啊!
她抬起头,远远地便瞧见几个身着华丽服饰的男子簇拥着太子缓缓而来。
太子头戴金冠,身着明黄色的蟒袍,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彰显着他至高无上的地位。
在他身后,侍从们个个神色肃穆,手持仪仗,井然有序地跟随。
相比身着庄重朝服、被众星捧月般前呼后拥的太子,晋王的穿着则显得很日常,身边也只有长亭和另一个男子相伴。
然而,即便如此,当两人同框时,无论是外貌还是气场,晋王都以绝对的优势完胜太子。
单瞧晋王那淡淡瞥向太子的眼神,就有一种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王者气势,存在感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一山不容二虎,或许,这也是太子千方百计要陷害晋王的原因吧。
罗诗杳的视线越过太子,落在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上。
那人剑眉上扬,嘴唇紧抿,视线直直朝她这边扫来。
对上男人那双透着久经沙场的锐利与杀伐决断的冷冽眼眸,罗诗杳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从上次骂他“滚”后,她就和这个人一直怄着气。
此时,罗诗杳亦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于是她调转眼眸,生生切断了和男人相接的视线。
一边是晋王,一边是严殊。
这两人同时出现,让罗诗杳恨不得原地消失。
这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