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众臣纷纷点头迎合。
沈德林面色铁青,怒目盯着跪了一地的朝臣们,心里思忖过百种方法,却又一一被他否定,
此刻,除了皇帝,只怕难解此局。
而垂立在一侧的陆迁,眯直了双眼,眼底精光闪烁,事态的发展,正朝着他想要的方向而去,今日,皇帝不出来,就证明没了回天之力,他就能顺利的去北苑接萧建宁出来。
明晃晃的天光和烈日,打在每个人身上,外边闹成了这副样子,承修宫的大门依旧紧闭,没有丝毫要开启的意思。
不知是谁,见殿门毫无开启之意,竟跑上去做势要敲开大门意图闯进去,
长朔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拦住,并怒气斥责,
“你好大的胆子!天子殿门你也敢闯?你是要造反不成!”
那人一副宁死不弯的样子,
“臣今日,定要见到陛下!”
长朔指着他的鼻子,怒的脸色涨红,
“你你你……不敬陛下!该当何罪!”
话音刚落,殿门吱呀一声打开,
沈时鸢一身青白素衣,身形清瘦窈窕,眸色清冷面色平静的走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她射去。
许多人没有想到,他们口中祸国的妖妃,竟是这样神情娴雅,完全不似想象中妖妃应有的妖艳娇柔。
皇后陆之凤看见沈时鸢的一刻,眼底的阴冷狠毒瞬间迸发。她敛去眼底的情绪,牵起一抹端庄的笑意。
“众大臣莫急,贵妃出来了,想必会给咱们一个交代。”
说着目光紧紧盯住沈时鸢,众人也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沈时鸢扫了一眼,将手里拿着的的圣旨递给长朔,
长朔微怔,沈时鸢眸光淡淡一扫,长朔立刻接过去,打开高声念到,
“朕躬不振,众臣不必担忧,一切军政暂交由沈首辅代理,若再受有心之人挑拨,来承修宫门前胡闹,朕定斩不饶!钦此!”
有心之人,
皇帝此言,倒像有所指一样,
陆迁眯了眼眸,瞳孔暗了一瞬。
长朔念完后,将圣旨拿给下边的人看,
“各位看仔细了,这可是陛下亲笔所写,连这笔墨都还未干透!”
众人一一看过,确实如长朔所说。
有些本就鼠头蛇尾被煽动而来臣子,此刻已然开始动摇。
谢知远观察过众人面色后,立刻大声道:“都听见了,赶紧回吧!打扰了陛下养病,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犹豫时,沈德林眸光无声的落在沈时鸢身上,眉头轻拧,收回眼神时,锐利的目光扫到了她略微颤动的手指。
一瞬间,眉心拧的更紧了些。
有的臣子听了圣旨和谢知远的话,不欲生事,便三三两两的走出了承修宫。
陆之凤眼看计划不成,心下焦急,立刻朝陆迁看了过去。
陆迁同样未料到,皇帝还活着,还能写出圣旨,
他抚着下颌,朝几个心腹一一看去,
今日就算逼宫不成,也要将这个沈贵妃拉下来。
陆之凤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轻易放过。
礼部尚书张大人得了暗示,又站出来指着沈时鸢道:“我昭云礼仪之邦,尊卑分明,从未有过妃嫔霸占皇帝,皇后受此冷落,被妃嫔欺辱的!国母不安,也百姓不安啊!”
“臣身为礼部尚书,职责所在,理应提醒陛下,请陛下!责罚沈贵妃!”
剩下的皆为陆迁心腹,纷纷跪下请命。
沈时鸢依旧眉目清冷的站在殿前,冷眸看着这一切。
沈德林动了动唇,他身处的这个位置,也实在无法开口,
只能将目光投向谢知远,
谢知远自然明白,
“各位大人,陛下还在病中,且一向看重贵妃,你们掂量掂量,今日若轻易责罚了贵妃,这后果,可是你们能承担的了的?”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愣神,目光都落在长朔手里的那份圣旨上,
皇帝只是生了病,并不似陆次辅所说的,他们行此事,还真需掂量掂量。
陆迁见他们犹豫,心口一阵烦躁,
皇帝还活着,已经让他的计划落了空,今日若没有收获,此番筹谋算是白费。
此时,一个盈盈悦耳的声音传来,顶着各色目光,缓缓道:
“大人们为本宫抱不平,本宫在此谢过。”
“贵妃深受陛下重视,本宫身为皇后,怎能在此关节争这些,本宫只盼着……陛下能赶紧好起来。”
说着,眼里竟有了泪意,
那点水光,遮住了眼底的阴毒,
她以退为进,就是让这些臣子看到皇后的无奈和委屈。
更加激动他们的愤慨。
果然,几个臣子听过后,都高喊着,要废黜贵妃,以正后宫风气。
场面一时难以控制起来,
沈时鸢眸光划过暗色,冷冷的与陆之凤对视,她淡淡道:
“各位大人,是非曲直当等陛下论断,你们三言两语想定我的罪,平日里,就是这么为人臣的吗?”
众臣没想到,这贵妃如此嚣张跋扈,连他们这些大臣,也敢轻易责骂。
一人不服,立刻道:“贵妃好大的口气!”
“臣等为皇后抱不平!是为天理!”
话音刚落,
一个低沉沙哑,又裹着无限冰寒的声音,自沈时鸢身后传来,
“朕的圣旨就是天理,怎么,众臣连朕的圣旨也不放在眼里了?”
萧时冕披着华贵墨衣,自殿里慢慢踱步而出,那张熟悉清隽的面容上,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冰寒,
摄人的气势将在场的人骇的立时倒吸了口凉气。
皇帝……皇帝竟好了?
众人惊的,竟忘了俯首跪拜。
沈德林和谢知远看见皇帝出来,立刻松了口气,
跪在地上行礼,
陆迁和陆之凤心神一震,俯首跪下时,无声交换了个眼神,
此局,算是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