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微抬眼皮,淡淡掠过,唇角蔓延着一缕笑意,似是温柔地嘲弄着她的无知与无畏。
毫不在意道:“是啊郁同学,怎么回事呢,从医院回来后他伤情就突然加重了。”
郁宜舒说冷声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特意跑来问我。”
“陈连屿对我做的这些事,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既如此,你应该代他向我郑重的进行公开道歉。”
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笑话,陈太看着面前一脸单纯的女孩,讥讽道:“向你道歉?还公开?”
“郁同学,你可真是有意思得很啊。”
继而又道:“我刚说了,我儿子的伤是弟弟一手造成的,现在不应该是你向我做些道歉和赔偿吗?”
郁宜舒算是看出来了。
她原本就没指望学校会做出多公正的决断。
就算是一句简单的歉意,她内心都会觉得宽慰不少。
可现在看来,这陈太不仅没这打算,还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看着她这张虚伪刻薄的面容,郁宜一刻都不想多待,起身就要离开。
陈太抬起下巴,适时补充了句,“你要是出了这个门,你弟弟下半辈子也就毁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强压愤怒,质问道。
“先坐,我再细说。”
郁宜舒深吸一口气,忍住冲动,又解释了一遍。
“我已经说了,你儿子的伤不是我弟弟造成的,学校有监控,我也有当时的诊断报告,以你们陈家的势力想调查结果是轻而易举的。”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陈太弯唇,“嗯,我都知道。”
郁宜舒眸色诧异,随即理解过来,神色复杂地望向她,“你故意的,为什么?”
“就觉得挺有趣的吧。”
多么随意又无理的一句,仿佛对他们来说这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郁宜舒清丽的眸子染上几分愠色。
陈太倒没想到她这么上道,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就开诚布公了。”
“对于你弟弟到底有没有打人这件事,是由我说了算的,你手里所谓的证据…”
她笑道:“丝毫用处都无。”
“我如果指证他殴打同学致同学多处骨裂,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再加上到时候我们不接受任何调解的话,你弟弟怕是会进去哦。”
她说的不痛不痒。
郁宜舒却听得呼吸一窒,眼底情绪剧烈涌动,只觉荒唐至极。
“当时参与绑架的女人我手里也保留了一份证据,外加酒吧外的监控录像,我也可以进行报案审理。”
“你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陈太看她气急,笑道:“当然,在岑京,我们陈家还是有些分量的。”
“那女人啊,早就被我不知道扔到哪个国家去了,你怎么找?是要把全世界都翻一遍吗?”
“所以啊,郁同学,可要考虑清楚该如何做,才能弥补我家连屿受到的各种伤害啊。”
“……”
现下唯一的底牌也被抽走,郁宜舒这会也明了她真正盘算的意图。
“你…想让我怎么做?”
四周茶香四溢。
陈太望着杯里那抹淡黄,开口道:“很简单。”
“我家连屿伤得这么重,你们得负责后期一切治疗费用,如果想息事宁人,为你弟弟后半辈子考虑还得再加一笔。”
她故作思深思,“看在你们同学一场,取个整就三百万吧。”
“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郁宜舒愣怔,表情短暂地凝滞,后知后觉她说了什么。
真是好一个混淆是非!
狮子大开口!
“你就算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这三百万。”
陈太:“诶,你弟弟可是京大法学院的高材生,这三百万里可是有一半来买他下半辈子好前程的。”
“你要是实在为难的话,我这还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你过来给我家连屿泄愤,抵给我陈家赎罪二十年,这期间任打任罚,表现良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让你提前离开。”
“……”
多么诡辩狡诈的话术。
竟有这般不要脸的人,郁宜舒黑白分明的乌眸盛满愤怒,“你就这么笃定我们会无可奈何,任你要求?”
陈太眼梢一挑,被她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的态度取笑道:
“可以试试看,毕竟你也不是第一个。”
“当然,会是最特别的。”
陈太眸中划过一丝怨毒,她儿子现在还半废在医院,一向追求极致完美的他醒来要是看到自己这般模样,指不定出去后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既如此,她就提前替他解决好这一切。
小贱人空有皮囊必须得让她物尽其用,还有她背后之人也别想就此脱壳!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给你一天考虑,想好后就打这个号码。如果过了时间,我可就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嫣红的指尖夹着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你可以出去了。”
郁宜舒没接,直接出办公室。
陈太盯着她的背影,将那盏留有余温的茶打翻在地,眼里露出残忍的恨意。
这般有骨气,可惜用错地方了。
她定会让她现在走的有多潇洒,后面就有多绝望!
等着瞧吧,小贱人。
…
夏日的雨水从天而降,一点招呼都不打,说来就来。
豆大般的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在地上,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的湿腥味。
悄然落到肌肤上,温凉,黏腻。
周围人三三两两结着伴。
郁宜舒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从室内往外刚踏出,便被人一把拽了回去。
“这么大的雨你要淋回去,也不怕感冒。”蒋之韵急忙道。
不过几秒,她额前碎发被打湿,身上都是雨点。
郁宜舒这才回过神。
蒋之韵拉着她去了无人的教室。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谈的不顺利?”
郁宜舒把两人对话都告诉了她。
蒋之韵当下就忍不了了,“不是她有病吧,那陈家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耀武扬威的。”
“还三百万,真给她脸了。”
郁宜舒眸中划过一丝担忧,“现在学校不作为,唯一的报告单也不能充当证据,她就是咬死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才敢这么嚣张。”
蒋之韵道:“再者,学校监控画面里也是小喆先动的手,至于陈连屿伤势到底如何我们都不知晓,她如果一口咬定你们是始作俑者,那还真是难搞。”
郁宜舒冷静下来,目前看来确实是束手无策。
“她以势欺人,短时间内我还找不到可以与之斡旋的办法。”
蒋之韵握住她的手,骨节冰凉,“你别怕,我可以去找蒋爷爷。”
“不,之韵,你一直想离开蒋家,总说亏欠蒋家的养育之恩,所以凡事能自己抗的都不会去打扰蒋家。”
“如今这事牵连诸多,你更不能因为我欠下这个本不应该的人情。无止境的愧意会拖垮你的。”
“你明白吗?之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