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青醒来的时候,脑海之中只有模糊的耻辱的记忆。
沈志勇拿着他们二人之间苟且的关系威胁裴行简,若不与他进行资源互换,他便会将此事昭告天下,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最后受伤最严重的还是沈怜青。
而裴行简的妻子也不会放过二人。
裴行简半推半就,吃了个哑巴亏,暗暗记下,他和沈志勇进行资源置换,双方各退一步。
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唯独苦了沈怜青。
自那之后,沈怜青进行了多次自杀,却都被沈志勇抢救回来。
沈志勇知道自己无法面对沈怜青,干脆便不解释。
二人的关系降到冰点。
谁都不肯低头。
沈志勇的事业虽说恢复了正轨,但是却是实打实的和裴行简闹掰了。
他倒是不在乎,他和裴行简本来就不对付。本来也不会合作。
只是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裴行简在针对他,比以往更加明显的压迫感。
沈志勇大开手脚,与虎夺食,度过难关打开了和官吏合作的路子后,实力突飞猛进,也有人罩着,并不畏惧裴行简。
凭他是谁?
挡住了沈志勇的去路统统不得好死。
沈志勇自问此生从未出过一点岔子。
唯独算错了沈怜青。
在拿到问诊报告的时候,沈志勇人是懵的。
打掉吗?
可沈怜青不允许。
“是你设计了我和别人,有错的人是你,而非这个孩子。”
沈怜青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胎动。
这是她的孩子。
孩子无辜。
......
商陆似乎明白了。
沈怜青口中的那个来得突然的孩子,便是商陆。
“这个孩子是我?”
沈怜青没说话,沉默着,算是默认。
以商陆对沈志勇和裴行简的了解,沈志勇根本不可能斗得过裴行简。
商陆大概知道了后续发展。
“所以后来,外公知道了一切气急攻心,随之病逝,而后沈志勇一次次的输给裴行简,被他逼得逃出了京城?”
“是。”
“那我和沈之越身份调换,是因为为了躲避裴行简的毒手吗?”
商陆曾经听姜静姝说过,裴行简和他的夫人柳昭懿是为合约夫妇,只谈钱不谈感情。他们之间的约定便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私生活。
唯有一点。
不得在外留种,以免有私生子争夺家产。大家族的血脉必须纯净,不得有任何人夺走他们打拼下来的一丝一毫。
而商陆则是那个裴行简为了合约必须要舍弃的骨血。
“是,我们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你的出生日期难免不让裴行简怀疑,只好在同一家医院找了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男孩。”
后续的故事,便是如宋时薇和沈之越所言。
满月宴追杀--
A型血疑虑--
沈家出资给商陆学艺术--
桩桩件件,发生之时都不由商陆控制。
但是结果却都由商陆背负。
“你说你前些日子,见到裴行简了?”沈怜青上前一步,攥紧商陆的手臂。“他有没有威胁你?有没有打压你?”
“我跟你说,他这个人心思深,从来不会让外人知道他的情绪。上一秒,他与和你谈天说地,你以为自己遇到了知己。下一秒,他便会一刀扎进你的心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我会注意的。”
沈怜青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站在了他那边?”
“在妈您身上的一切悲剧,罪魁祸首是沈志勇。而裴行简的行为最多只能算手段狠辣的反击报复。”
“可他当时是真的想杀你,若没有我和沈志勇,你根本活不来来。”
沈怜青不敢置信地指着他。
震惊于他的立场。
“是没有您我活不下来,不是没有沈志勇,沈志勇能有今日的一切,是两次踩着您上位的。而且沈志勇最先不是打算打掉我吗?当年如果不是您执意要留下我,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间了。原本沈家和裴行简并无矛盾,若非沈志勇......”
商陆顿了顿,“妈,事情的源头在于沈志勇心思不正,他才是造就您现在困境的根源。”
沈怜青呜咽着,低下头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的父亲被气死,自己也背井离乡,远离了所有熟知的亲人朋友。
要说这一切应该怪谁?
她怪不了沈志勇,因为是沈怜青自己为沈志勇争取的一切权力,造就了他的今日,壮大了他的力量。
她最恨的是她自己。
是她害惨了所有人,亲手培养了一个歹毒心肠的人。
农夫与蛇,在她身上多次上演。
“我知道.......所以这些年我无法原谅他,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以至于她将一切抛诸脑后,听之任之。
沈家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也原谅不了......”
商陆低语。
很快,他调整过了情绪。
“我该走了,妈,您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商陆扯下沈怜青附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用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他转身离去,以后怕是再难来到此处了。
沈怜青内心挣扎万分,在商陆踏出的那一刻。
“商陆!”
商陆停住脚步,并未转身。
“这些年是我忽视了你,我沉醉自自己的悲痛之中,忽略了对你的关心呵护。”
沈怜青弯下腰来,深深地鞠躬。
“很抱歉,并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有爱的家庭。”
商陆顿了顿,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关系,我不会责怪您。而这些都由陪着我长大、教会我价值观念的父母给我了。”
沈怜青是受害者,他不会问责。
同时,他也无法包容这些年来的不管不问,任由商陆独自内耗的亲生母亲。
人的心是肉长的,他不愿粉饰太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像往常一样意图奢求母爱。
他只想弄清楚真相,远离这些烦心事。
商陆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处。
而沈怜青却哭红了眼,乏力地跌坐在地上,眼瞧着当年在她绝望之际、意图自杀之时,带给她希望的孩子,与她渐行渐远。
无法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