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淳朴老实”的修真界吃瓜群众能够大庭广众下听凰文,也不代表他们能够接受这样特立独行的新颖剧情,澎湃汹涌的议论声下,是他们已经碎裂到不能再碎裂的三观。
谢玉昭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乌莲的距离,生怕他一个托马斯回旋蹦她脸上疯狂输出。
...不愧是天生的恶人,与他们这种散装的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恶人演恶人,就是活灵活现。
陆衷已经傻了,澄澈的双眼直直地望着他,努力捋顺乌莲给他脑袋上安的到底是什么身份,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这反应落在众人眼里更是引起了好一顿心酸的叹息。
试想,一个无辜的孩子,突然得知自己的生父居然是隔壁村的王叔叔,这...太残忍了!
简直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吃瓜群众的叹息声中,却听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青衣少年懒洋洋发出一声嗤笑:“是吗?”
他声音不大,但甫一出声,全场喧闹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目不转睛地集中在他的脸上。
难道…还有反转?!
谢玉昭心中一跳,乌莲惹谁不行,非得把少寂拉下水?她紧张兮兮地向前一步,生怕下一秒少寂直接拔剑抽在乌莲脸上。
然而——少年眉峰稍压,短暂的怔愣后居然火速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他毫无慈悲地冷笑出声,乌黑眼眸暗光翻涌,掠过慢悠悠的嘲弄:“我如何做,与你何干?”
别看他文绉绉的,其实翻译成人话只有四个大字:关你屁事?
他似笑非笑,往日极力压制的懒散与冷煞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就差把“对我跟你老婆就是有一腿”写脸上了,简直嚣张至极!
这般根本没把情人正宫放在眼中的理直气壮再次引起了吃瓜群众惊心动魄的吸气声。
谢玉昭一行人也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气。
——少寂竟然会接他们的戏?!
这简直比他们刚才演绎的交叉n角恋更让人难以置信。
老戏骨乌莲也被震惊了一瞬,差点没接住:“...行,你是我哥,我没权利管你,但是你老婆呢?!她不止给你戴绿帽子,连孩子都不是你的,你能忍?!”
却见少寂长睫倏动,虽仍旧笑着,语意却悄然透出几分阴戾:“她如何做,又与你何干?”
乌莲:......
乌莲:?不是哥们你...
若非人设束缚,他非得抓狂地扯住少寂的领子给他一团浆糊的脑袋摇匀:大哥!你踏马可是被绿了啊?!连孩子都不是你的,你居然还在帮人家说话?!
你清醒点,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谢玉昭也被这四字箴言震惊地头皮发麻,三观尽碎。
好在她残存的无数不多的理智将她的思绪唤回,堪堪回想起此行的目的。她忍住满腔惊骇,顺势借助着乱走的剧情,发出一声啜泣:“我、我,呜——!”
谢玉昭捂住脸,抬脚就要往高台处狂奔,一副被戳破心事恼羞不已的模样:“夫君,对不起,他说的都是真的...我、我没脸再见你了呜呜呜!”
乌莲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管少寂这个脑残了,拎着锡杖匆匆追上,仓惶喊道:“嫂嫂!你不要想不开啊!!来人啊——快拦住她,她要触柱自尽!”
谢玉昭:?
人群中涌起几道慌忙的声音:“不可啊!姑娘不要想不开!”
“你夫君对你并无任何苛责之意,还望姑娘莫要冲动!”
还有几个将矛头转向陆衷的:“你这不孝子,你娘都要自尽了,你怎还是无动于衷?!”
“...哎呀先别管他了,那孩子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怕是个脑袋不好使的!”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被乌莲煽动着要上前阻挠,谢玉昭暗骂一句晦气,回身一把抽出少寂抱在怀里的剑,横在颈间,厉声尖叫:“都不准动!!”
少寂见有人探手伸来,下意识便直起身要挡,然而待看清罪魁祸首的瞬间,又生生压下骤然凝起的灵力。
在场之人都被这番变故吓到了,一个个欲言又止,停在原地不敢向前,生怕那黑衣姑娘一个激动再给自己误杀了。
谢玉昭凄楚一笑,泪水倏然遍布眼眶,为她的面容添了几分烟雨朦胧般的美:“...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我对这个世界早已失望,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乌莲:你有病啊?!
伏流火已经被她圆融流畅的演技惊傻了:这串台也太快了吧?!怎么突然变成午夜emo文学了啊?!
谢玉昭双目无神,泪水悄声滑落,如同被抽了灵魂的精致洋娃娃,空洞又麻木。
——但是脚下却很心机地一点一点后退着。
眼见她马上便要摸到那扇屏风,乌莲再也坐不住了。
他微挑的桃花眼蓦然涌上森森杀意,手腕微动,锡杖之上的六枚金环交替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晦涩奥妙的符文泛着金光,自他周身星点般一一浮现,单独的符文相互勾连,转瞬便连接成锁链飞速延长,几息之间将这小小茶楼全部覆盖于内。
伴着的金光法纹一同出现的,是四面八方隐约响起的恢弘钟声。
空灵高旷的钟声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只叫人感受到宁静祥和。
下一瞬,原本人流熙攘的茶楼陡然陷入死寂。
满座茶客,跑腿伙计,竟在一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什么门庭若市,没有什么宾客盈门,好似方才种种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偌大空荡的茶馆中,赫然只剩下他们七人!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纷纷与静立法纹中央的乌莲拉开距离。
利刃出鞘的尖锐嗡鸣与清脆悦耳的琴音交织。
一抹青色的影子,倏然挡在她的身前。
谢玉昭缓缓拿下横在颈间的剑,并无任何意外神色,顺手将剑插回身前人怀中的剑鞘内,与之并肩而立。
“怎么了,我的好姐夫?”
隔着缠绕满堂鎏金溢彩的法纹,她弯弯眼,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