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水心一身锦绣罗织浅紫色长裙,肩头披着雪白的狐皮大氅,被丫鬟们搀扶着踏进皇子府的大门。
看着漆金的牌匾,赵水心心中很是得意,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从府门正门入内。
皇后为着施药一事亲自召见了她,不仅赐下众多赏赐,还承诺待她诞下小皇孙,便封她做皇子侧妃。
正往里走着远远就见廊下站着一身皇子妃华服的萧婉瑜。
赵水心嘴角笑意更甚,撑着腰缓步挪到萧婉瑜跟前,略福了福身。
“妾身给姐姐请安了。”赵水心眉眼是藏不住的得意。
萧婉瑜看着她那副样子,也不恼怒,这几日的事她都听说了。
上下打量了赵水心一眼才开口道:“且不知妹妹还身有医术,真是让人佩服,从前倒没听说过。”
“只是有幸寻到了这方子给峥哥哥分忧,替他解了如今的燃眉之急罢了。妹妹的身子重,比不得姐姐日日清闲,就先退下了。”赵水心意有所指,还瞧了瞧萧婉瑜平坦的小腹。
如今她立了大功,连皇后都对她客客气气,自然不将萧婉瑜放在眼里。
看着她傲然离去的背影,萧婉瑜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
这几日为防治疫病,整个皇子府上下都是她费心操持,楚峥出门带她施药却从未知会过她这个正妃,实在让人心寒。
身旁的小丫鬟也愤然道:“这赵姨娘也太嚣张了些。”
“殿下宠着她,她如今又有功在身,我在这皇子府不过是个笑话。”萧婉瑜自嘲一笑。
她突然想到些什么,冷下眸色,问身旁的丫鬟:“近些日子江姨娘都在忙些什么?”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江容瑛了。
小丫鬟垂眸回话:“江姨娘老实本分得紧,一直待在自己院中,三殿下将她纳进门,一次都未留宿过,她倒是能忍。”
能忍?忍到自己年老色衰老死府中?江容瑛能进府也不是没手段的,她恐怕只是在等机会。
萧婉瑜唇角微勾:“传她过来,我有些话想同她说说。”
另一处城外灾民营。
云遥面覆纱帘,在一间小棚子里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她身旁还跟着一个头戴灰色帏帽的跛脚男子,替她打着下手。
棚内勉强有下脚之地,一个个被疫病折磨的灾民面色凄苦,围坐在一起唉声连天。
一个满脸褶皱,身着粗布麻衣的老妇怀抱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靠在棚下嘤嘤啜泣尤为惹眼。
清仪靠近一看,才发现小姑娘已然面色青灰,看样子已经去了。
云瑶看着一身素衣的清仪眼含惊讶,看着这一棚的病患,将清仪拉到一边无人处,压低声音问道:“郡主姐姐怎么来此处了,这里疫病肆虐,若染了病可怎么好?”
清仪握住她的手:“疫病已经得到了控制,今日城门也已解禁,我这才能出城来寻一寻你,再说有你这个神医在此,我有什么好担忧的?”
云遥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小医棚:“朝廷设下的医棚不接收重病患,最严重的一批都在此处了。多亏姐姐早先给我的那本医书,还有医馆库房中的存药,否则这些人恐怕都活不下来。”
清仪装作听不懂云遥话中之意,老向那个跛脚男子,却见他也回头好似在看着他们。
清仪没来由地觉得眼熟,回头问云遥:“那人是?”
云遥眼神闪躲一瞬,低声道:“是我救下的一个灾民,他康复后就留在医棚帮我做些事。”
清仪见她眼神闪躲,也不多问,又想起徐府医来:“你可听说过一个徐姓的大夫,他是江府之人,恐怕也被困在这城外。”
“徐伯伯?他就在那处,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大夫,我刚出城时他就已经在救治病患了。”云遥指着远处一处棚子道。
清仪和云遥一起走进那医棚时,徐府医正埋头写着药方。
他这处的病患比之云遥那处只多不少。
看着他仍旧活着,没有像前世一般死在这场灾祸中,清仪心中甚慰。
清仪走到他跟前,他才抬头看向来人。
他和云遥一样惊讶:“大小姐……怎么来此处了?”
清仪带着他们二人寻了城郊一处僻静小亭,才开口道:“我今日来这一趟,一是寻一寻你们,瞧你们是否安好,带些物资来,二是……”
清仪停顿一瞬,才缓声道:“这次疫病本已被控制,怎么突然又如此凶猛起来,你们可有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
“郡主姐姐,你的意思是……”云遥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说下去。
徐府医也是一脸惊诧,旋即二人都沉下心来思索。
“若说不寻常……我返乡为母亲置丧,一路回程确实都没有什么疫病传染之像,到了京郊突然就多了好些病人。”徐府医细细回忆起来。
他突然想起一事:“我想起一事,不知是不是大小姐口中说的不寻常之处。我的医棚内有两个外邦商人,他们二人不仅疫病缠身,身上还受了不轻的外伤,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他们二人救回。”
“外邦商人?”清仪眸色一亮,这恐怕就是突破口,“上京城距边境路途遥远,外邦商人一般都只在边境线上商贸。这一路上各州各县均有关卡,他们又身带疫病,如何能跋涉这般远?还有他们身上的外伤,也不寻常。”
云遥也估摸出些门道,惊声开口:“郡主姐姐……你的意思是,是有人送他们来的上京!”
“他们人在何处?”清仪低声询问徐府医。
“还在棚中休养。”徐府医也大受震撼,擦了擦额头的汗才缓声道。
“他们既有严重的外伤,应是有人想要他们的性命,若再将他们留在这里,你们也会被波及,我会安排人今日就将人带走,疫病已经逐渐平息,为免被此事所累,你们也要尽快回城。”清仪不敢耽搁,这两个人说不定能查出内情。
清仪身旁的玉枝心领神会,立马领命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