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罗汉雄觉得脑袋似乎正在被锯成两半。他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
意识慢慢清醒,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屋里。
面前,一双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却是那个叫“前胡”的石三针的徒弟。
“你醒了。”前胡说道:“觉得怎么样?”
“头……疼。”
“肯定要疼的,你中的是‘草花毛叶’之毒,自鼻入肺,最伤太阳之经,我师父已经给你扎了针,一会喝些解毒汤药,没事的。”
果然,罗汉雄发现,自己脸上扎着三根银针。
他很疑惑,问道:“前胡兄,我中了毒?不是烟熏的么?”
“才不是呢,你和石锁,还有百合他们,都是中了毒,那烟是有毒的,有人故意纵火,其实是施毒,幸亏师父警觉,发现得早,要不,还会有更多人中毒呢。”
“哦……”
罗汉雄明白了。
怪不得!
那堆柴草,放在墙后,既不挨着道路,也不挨着人家,无缘无故,怎么就会失火?如果是有人纵火,只会烧掉一堆柴而已,对烧锅坊的房屋完全造不成伤害。
原来是为了施放毒烟。
谁?
谁是凶手?
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前来拜访的“高从远”,这家伙会不会因为自己态度冷淡,拒绝接他的“赤面鸿毛令”,而挟私报复呢?
……
石三针匆匆走进来。
他查看了一下罗汉雄的脸色,问道:“怎么样?”
“没……事,就是头疼,胸口发闷,想……呕吐。”
“罗汉雄,刚才我和贝大夫他们,商议了一番,这间蔡记烧锅,不能再呆下去了,很危险,盖天霸撤了之后,暗中还有隐藏的敌人,在盯着这里,咱们并不了解烧锅坊的底细,更不清楚有谁躲在暗处,所以,此地不能再留。”
罗汉雄点点头。
显然石三针说得对。
盖天霸和程老秃的战斗,已经结束,但是奇奇怪怪的事,还在继续发生,这间烧锅周围,一定有秘密。不可知的秘密。
石锁他们在赴援的路上遇到的“毒车”,刚才墙外燃起的“毒烟”,都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暗中躲藏着敌人。
“石大夫,咱们马上走。”
“我已经安排,你们几个病人,用担架抬着。”
“没事,我能走。”
在石三针和贝火石等人的安排下,大家收拾一番,将小芳和两个重病号,用担架抬着,石锁和罗汉雄,强撑着不让人抬,由别人搀扶上路。
大家把院子重新打扫一遍,给烧锅坊各处都上锁,然后上路。
……
为了保证安全,贝火石在队伍前后,都安排身强力壮之人,几个病号走在中间。每个人都手持武器,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走了三五里路,却并没有遇到敌人。
一路顺利。
贝火石和石三针等人,一边走路,也不肯闲着,讨论石锁等人所中的毒,如何用药,如何甄别,对于这些医家来说,病情,永远都是讨论不完的话题。
快走到马蹄沟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得得”的蹄声,只见一匹毛驴,小跑着奔来。驴背上骑着个人,那人看上去颇为奇怪,瘦瘦的,身子直挺挺的一动不动,两只袖子随飞飘扬,头上戴着个高高的帽子。
毛驴越跑越近,大家都吃了一惊。
却原来那驴背上之人,乃是一个纸糊的假人,就是平常办白事的时候,用秫秸扎的傀儡,外面糊以毛头纸,画上眉目,比真人略小。
谁在驴背上绑个假人?
就算是谁家办白事,也绝无如此做法。
假人的前胸,还写着几个大字:陈傀儡三日内必死。
嗯?
大家都搞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白天的,毛驴驮着个假人在路上乱跑,看上去无比怪异。
……
“吁——”
前胡将那头毛驴,拦截下来。
他牵住毛驴的缰绳,仔细查看,那假人在驴背上绑得牢牢的,胸口那几个大字格外明显。这时贝春跑过来,喊道:“喂,不要乱动,可能有毒。”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
对呀,谨防有毒。
贝春等人在驰援蔡记烧锅的路上,曾经遇到过一辆无人独轮车,用红花石蒜施放毒气。这回,一头无人毛驴,背上绑着个假人,显然并不寻常。
石锁骂道:“他奶奶的,谁在背地里捣鬼,有本事的,出来明出大卖的比划比划,躲起来耍奸,算什么东西。”
赵大壶反驳他,“嗤,你已经被人家弄晕死一回了,还比划个啥?”
“等我逮着他,看不把狗头筋抽出来。”
正自绊嘴,忽见路上跑过一个人来。
那人边跑边喊:“喂——喂——站住——”
大家望过去。只见那人跑得气喘吁吁,嘴里大声嚷嚷,“站住——我的驴——把驴给拦住——”
众人都站住脚。
那人跑到近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大汗淋漓,“我……我的驴……”
贝火石道:“你别急,是你的驴,我们自会还你,你慢点,不要累得脱了力。”
“谢……谢谢。”
他跑到跟前了,实在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妈呀,可追上了,狗日的……”
石锁开玩笑道:“你骂错了,骂驴,怎么能骂狗日的?”
“我不是骂驴,我是骂人……狗日的……姓钱的……”
罗汉雄走过来,他问道:“兄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驴,为什么背上绑了个纸人?还写着‘陈傀儡三日内必死’,陈傀儡是谁?”
“陈傀儡是谁,哼哼,陈傀儡就是我,奶奶的……王八羔子,咒我死,千刀万剐的东西……”
原来他叫陈傀儡。
有人抢了他的驴,并在驴背上绑个假人,写上“陈傀儡三日内必死”,这等恶作剧,也难怪他气得头顶冒烟了。
陈傀儡气急败坏地继续骂道:“……我唱我的戏,惹事着谁了?戏班子里的人,从来不招是非,靠着卖艺养活一家老小,讨个活路,姓钱的王八蛋,缺德作损冒白烟……”
他的话夹七夹八,令人听了不明白。
罗汉雄说道:“陈老兄,你先别乱骂,你嘴里说的‘姓钱的’,到底是谁?”
“还有谁,钱一味,这个狗日的……”
“钱一味?”
罗汉雄猛的一愣。